民国三十三年，狂澜渡口的黄河从上游飘来了很多冰凌，船老板们看了看没说什么，又回屋里吹旱烟了。 驻防狂澜渡口的日军指挥官山本少尉已经开放河禁，船上的生意人略略有点喜色在脸上，但这冰凌又来挤兑人了。也不是所有船老板都在吹旱烟，康家瑞康老板低着头走了好几家串门。都说了中啊，也都无一例外地问，能划来么。康老板不苟言笑，也没有紧锁眉头，只是说，可以试试。 他最后去的人家是胡家。胡掌柜看见他来，挑一下眉毛但不紧不慢地给包子锅上油，滋滋啦啦出了香味盖上锅盖。胡掌柜看铺子里吃包子的人没几个了，而且从心里简单盘算了一下每个食客的踪迹来路，不失时机地打了个哈欠。 胡家女儿明珠说，爹呀，你回去再睡一会吧。 康老板很小心，等着铺子里的人走光了才进了里屋后院。有人的时候，康老板喝着粥吃着包子，也看明珠一眼。这闺女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这孩子的包子天见天煎起来，没人想吃是假的。 进了里屋，胡掌柜说，怎么会呢。 康老板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胡掌柜。胡掌柜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答案。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即刻刺杀山田。 胡掌柜说，你确定是西边来的？ 康老板说不确定，据说渭南站来了好几拨人要去洛阳公干，但都被山田截杀在渡口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也不知道这个条子怎么塞进我家的。 胡掌柜揉着两枚核桃，嘴里说，唔，唔。 康老板说，我联系了小五、撇子、二缸和瓜棚准备，你决定啥时候开始。 胡掌柜说，毒杀？枪杀？还是咋弄？这么突然。 康老板说，很难。就你我这两把短枪，无法近身。毒杀也没机会。你再想想，我回去睡一觉。 胡掌柜只说了一句，我得先把明珠她们娘儿俩送到她舅家再说。 康老板想说什么但没说。 进入腊月，一晃就要过年。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渡口的集市比往常略微热闹。煎熬了很长时间，康老板和胡掌柜决定今晚动手，听说洛阳城日军给狂澜渡口日军送过年粮肉，而且山本队长贴出告示要给表现好的良民奖赏洋面和关金劵，这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