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之歌
颜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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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不是街头巷议的歌星。”苏昕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接了一杯水,咕咚喝了几口,加入了同事的闲聊,“我第一次听她的演出,观众只有寥寥几个人,除了我,没有人听到最后。”她的话音刚落,同事的手机页面出现一条“票已售完”的通知。这次演唱会的地点,安排在可容纳八万人的体育场,传闻是观潮歌手生涯最后一场演唱会。
“那是什么时候,她不是一直很红吗?”同事的视线还停留在无法购票的页面,对苏昕说出的话一脸无法相信。观潮被称为这个时代最传奇的歌手,歌坛上无人能与她比肩。她告别演唱会的消息,出现在所有娱乐周刊、电视、广播、商厦和地铁广告,各个街头的白墙和马路边。井盖流行的涂鸦,更是挖空了心思花样百出地以观潮为主题作画,黑色的井盖涂着白色和蓝色的颜料,像是从井里腾出一股潮水。演唱会日期的倒计时,在城市标志性建筑顶层的巨幕电子屏上倒数计日。穿街过巷地掠过校服衣袂的中学生,大多带着这次演唱会预售的手环。在那些喝着汽水儿打的饱嗝中,十有八九含着未说出口的观潮的名字。
没有歌星和名人是一直都很红的,观潮也有过籍籍无名的阶段。苏昕说的演出距离现在也不算早,那是个怎么甩也甩不掉闷热感的夏季,如今春天快临尾声,满打满算可以说作五年前。当时在一个教堂里,教堂二战时被打坏了,没有屋顶,成了露天的,特别漂亮。每年夏天城市都举行音乐节,那年音乐节的主题苏昕已经忘记了,大概不怎么别出心裁。不花心思的一切都会落得让人无法记住的后果。场地倒是很好,毕竟有历史感又被战争毁坏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观潮没什么开场白,大概是德语说得不太好,只腼腆地笑,然后示意可以开始了。她是独唱,民族乐队给她伴奏,然后她的歌声就一个间奏一个间奏地跟进来,是难度不高的表演。后来苏昕看观潮在国内的演出,才发现观潮其实很外向,可以在台上说说笑笑,也可以煽情得让万人齐哭。记得最深刻的是她说,众中几点听歌泪,不到歌阑未敢倾。我要附身于歌,或是歌附于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