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村庄

懒狮
在北京工作的我,过年回老家山东农村,见人便被问到工作,“在报社工作是吧。”在对方几分欣然的目光中,我“澄清误会”,解释自己的工作。当然,和报社并没什么关系。因为我还没结婚,谈论工作是和长辈们为数不多的谈资,本是自然。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甚至整个老家亲属关系网都认为我“在报社工作”,这种惊诧渐渐变得匪夷所思,继而感觉尊严受辱、不适。一再从别人口中听到我从未有过的“记者身份”,联系十几年前,曾作为这个家族一员的妈妈拼命逃离的过往,感觉魔幻之外,更有几分生冷的恐怖。 初二晚上,我和妈妈在家聊着天。像狂风过境,家里刚经历一场风波,我和后爸说话间带着几分敏感小心。两天前,因为妈妈私下将攒的一些钱给在青岛定居的姐姐,后爸对我抱怨,和妈妈吵嚷,说出离婚的话。13年前,姐姐在爸妈离婚时,被法院判给了爸爸。后爸言语中猜忌妈妈,说她要和爸爸复合。我为他这牵强的逻辑愤怒不解,说起妈妈被爸爸家暴的事,一时情绪涌动,愤怒委屈溢满胸腔,质问后爸为什么会有这样无端而荒谬的怀疑。 后爸将矛头指向我,说对我失望。 “哼,还是个大学生呢?”他鄙夷地看着我。 “不想过了,就趁早散伙!”在他连续在我耳边念叨十小时,像音量放大十倍的唐僧念咒,我终于忍耐不住,说了重话。 毫不意外地,得到他的谩骂。又一次,我和后爸的关系撕开日常的平和假象,显现出内里的敌意和疏离……从村庄逃离的妈妈,带着我在县城打工几年后,又去了另一个村庄,组建了另一个家庭,忍受另一个男人。 姑姑打来电话,让我去她家玩,以一种我不容拒绝的热情。这种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热情甚至让我联想到,姑姑会不会以做客的名义把我送到临沂杨永信学校?因为我没有按爸爸的意愿嫁人成家,需要接受“改造”?妈妈知道后,让我明天去姑姑家。我用微信联系堂哥羽新,他说明天去走几家亲戚,顺便接我一起去姑姑家。 堂哥羽新一家从重庆回来过年。作为二大伯的独生子,羽新博士毕业,在大学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