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张成英前脚刚迈进小区，趴值班台上打盹的保安小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支起脑袋瞥了几眼。惺忪的睡眼在夜色下泛着迷离的光。“哎呀，抱歉打搅到你啦。”张成英弓起身子低语道。小王也不说话，打个呵欠，晃晃悠悠重新垂下脑袋。 “新年好呀，大姐！又是一年没见了哩！” “成秀，国富，新年好！” 张成秀紧紧握住姐姐张成英的手，就像团在一起的皱皱巴巴的黄纸。她老伴甘国富跟着张成秀问候一声“大姐”，腾出沙发的位置让姐妹俩紧挨着入座。屋子没有亮灯，小区里澄黄的照明灯倾泻进屋，勾勒出隐约的轮廓。 “刘大哥没一起来？” “他呀，非要先跟他那些老战友团聚。”张成英挽起三妹的胳膊，“说是待会儿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路。”脸上一副既无奈又担心的表情。 “嘿！还担心人刘大哥哪？”张成秀用肩膀碰了碰大姐，笑眯眯凑近脑袋，“那年为了大姐，刘大哥过年那会儿可独自从贵阳坐车来成都，硬是找到咱那间小平房，还在院坝门口唱军歌哩！” “不嫌害臊。”张成英自己倒害羞地把脸扭向一边。 “那时候二姐就说，能把军歌当情歌唱的，他刘万清也算是独一份……” “啊，说起来，成丽还没到吗？” “二姐啊，接他们去啦。”听三妹这么说，张成英心领神会地没再追问，算起来似乎每年都是张成丽两口子负责接送。注意到独坐在小板凳上的老伴，张成秀不由招呼说：“老甘，来这儿坐呀！”她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垫，“沙发软着哩！” 甘国富摆手笑道：“嗨！现在哪儿用得着讲究那些呀！” 客厅是经过精心装扮的。大小灯笼和成串儿的彩灯匀称而适宜地装点在各个角落，中国结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即便夜色沉沉也能看清那些鲜红的穗儿，一根根的，紧紧攒在一起，轻轻摇摆着，晃荡着。喜庆的年画和剪纸贴在墙壁上。正门口贴了福字和春联，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 “准是孩子们昨天弄好的，想着今天除夕，就提前一天先装饰上。” “年年都是这样啊。”张成秀点头附和着大姐。 “还记得吗，成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