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
什么东西
如果在过道上撞入衣着华丽们的侧目的眼神,就依照卡夫卡的指示推开一扇门。旋即我被玉盘珍馐团团包围,大快朵颐们拿出相机闪了几闪,轻而易举地为人生增添了新的装饰。如果卡夫卡没错的话,理应还有另一层楼,但我猜那上面也一定是超出我想象的场景,我怕我会疯掉,以一步跨过三级台阶的速度奔逃。可我还是在转角处被一个用金钱奏乐的家伙吓到了。我不能丝毫减速,否则梦魇会攫住我的心并于一瞬间榨出其中全部的颓丧使我再无力面对本就苍白的人生。而梯子不断在脚下衍生。
我使劲打了自己几巴掌,在眼泪几乎要流出的时候,我终于冷静下来,奋身撞碎二楼的窗玻璃一跃而下,少量的鲜血和未骨折的疼痛使我庆幸自己的选择,终究没被诱惑到三楼。不过也可能三楼里的场景会令我感到安心,但我不是那样一个贪婪的人。落在这条我所熟悉的街道,我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活下去,虽说未必会活得多好。残缺是一种美,但很少有人愿意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瞩目的残缺,否则我也不会逃离那栋梦寐以求的楼。
伤残的身子拖着我缓缓向前,过分明亮的橙黄色灯光和行人脸上不功利的匆忙神色,为大年三十晚上接连关闭的店铺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肃穆与喜庆。因廉价而接近永恒的LED招牌灯缓慢地穿透萧条与供需关系,在虚空中烘托着由荒凉畸变成的寂寞。贫穷不整的街道上,小摊贩们装车的画面与那栋楼里发生的一切截然相反。隐约传来的油炸的香味唤醒了往年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的记忆,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比如为这一张张模糊的脸买上几捆红纸,剪碎后在所有人吃团圆饭的时间里,一路走一路抛洒。我希望天亮时他们能从满地的红纸中接收到有关平安红火的信号,从而印证和延长那稍纵即逝的幸福感,然后稍稍忘掉那栋楼。可我什么也不会做,没有人能遗忘他渴望遗忘的事,所以我不能害了他们。看惯了使人心安的东西的人也终于会变成慰藉他人的东西。乞丐的磕头悄然无声,不远处的汽车鸣笛于此发生了衍射,这被波包围的半立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