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单身狗
张乐扬
一
家乡的风俗是,年三十的午饭最隆重,晚上只吃一顿简单的饺子。之后,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零点前的这段时间居然显得漫长了起来。
“你说,下一个狗年,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啊?”——是小方发来的微信。
“抓紧时间,你还有机会让你的小孩在下一个狗年成为一名小学生。”我回复。
“我替孩子他爸谢谢你啊!可是他在哪儿呢?”
“不跟你扯,我今晚上一次都没胡呢。”我放下手机。
窗外的鞭炮声,淹没了电视的声音。我只看到红色的画面,金色的表盘,指针指向12点。主持人们满面笑容,大张着嘴,噼里啪啦。
新年到了。
小溪给我发了个红包,六十六块六毛六。我回了一个“新年好”的表情。她回了一只啃骨头的小狗。“我在打牌。”我说。“嗯嗯,好好玩吧”,她回。
干巴巴的对话,我想。
二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小方就开始每天倒计时。常常是我刚起床,手机就突然嗡嗡两声,床头柜都在抖似的。
“早啊!回家倒计时十五天!”“还有七天就能回家啦!”“明早的飞机,就问你激动不激动!”
我不激动。假期不一定快乐,但假期结束后一定不快乐。在我还未连滚带爬被推向它之前,它的阴影就已经笼罩在了我头上。
我说:“当然激动啦!谁还有心思上班啊!”
后面那句是真的。甚至,它一年365天每天都是真的。
除了回家,节前还有另一个主题,就是穷。朋友们纷纷选择腊月底结婚,于是我们眼看着血汗钱哗哗地流走,就像眼看着部门总的脑袋一天天地秃了。单身已经够惨了,还要掏钱,他们又有对象又能拿钱,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小方愤怒。而且我这钱还收不回来,我说,你快去变个性,然后咱俩去扯证。小方说,我要有钱变性我早去了,我一定会是西城区最勾人的基佬。
火车站人不算太多,因为现在已经是年二十九的晚上了。职场新人就是这待遇,我们公司就是这么没人性。广场上停着一辆广播电台的直播车,引来围观。电台主持人,我向往的工作之一啊。如果我能坐在那车的玻璃后面,即使是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