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来帮你吧。”我本能地伸出手。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回了一句，并没有看我。 她一只手抓住箱子把手，另一只手扶住箱子边缘，毫不费力地将她的红色大箱子放到行李架上。 “没想到你手劲还挺大的。”我站在过道里，让她坐到靠窗的位子上。 “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她坐下后，掏出手提包里的IPAD,插上耳塞。 她左手在座椅周围摸索着。 “调节按钮在这里。”我扳起她座椅扶手上的灰色按钮，座椅听话地向后靠了靠。 “谢谢你。”她看了我一眼，面带客气的微笑。 总算帮上了一点忙，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列车在夜幕中轰轰隆隆地行驶着，车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她戴着白色的耳塞，窗玻璃上投下了她侧脸的剪影，那是一种娴静而又有些冰冷的美。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带着这款白色的耳塞。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北京的冬天晴朗而干燥，我顶着寒风驱车半个小时，来带蓝色港湾的一家咖啡厅。没想到她早就在那里等我了。她把IPAD放在圆形咖啡桌上，正在专注地看着电视剧《外科风云》。 寒暄两句之后，我去柜台点了两杯咖啡，用托盘端了回来。我边喝咖啡边向她讲述我家的基本情况，我妈的爱好等等。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并不怎么看我。 她的脖子颀长而美丽，眼睛又黑又亮，眼角有些上翘。她穿着黑色的风衣，咖啡厅里虽然并不冷，但她的脖子上依然盘着围巾。总体而言，她整个人看起来美而不俗。我觉得我妈应该喜欢。我跟我妈在几乎所有事情上的看法都相左，唯独在审美观上保持高度一致。 我说完后，她依然没有抬头。我正担心她能否记住这些信息时，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别处。“给你妈妈带一套护肤品吧，我来选。” 二 阳台上挂着一对大大的红灯笼，将阳台和临窗的客厅照得红彤彤。窗户外面传来鞭炮声，有时噼噼啪啪，有时咚咚咚。小区楼下有人在放焰火，焰火冲上天，散开了花。年味在持续发酵。我闻到了焰火燃烧后的硫磺味，还有厨房里飘出来的鱼的味道。我知道我妈正在做我最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