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2GI
一年半前我住进了山林。 绝对真实的山林,未完全开发,原始但不野性,有时温柔。博多早良区的南部山脊地区,在我的木屋下还有一小丛排列错落有致,依山向阳面而建的木质房屋。住的都是不愿离开或离开不了的居民。 他们在山麓,我接近山腰,这是一座几经海风摩挲的城市。城市另一端的港口波涛翻滚,这一侧的夏天就潮湿到极致,密林中蚊虫集会到一处,窸窸窣窣发出不同波长的嘶鸣,预言梅雨的到来。所谓“真夏”,那时原木建材的喘息,与依附树木的人类的悲哀一同袭来。 冬天则不同,南方城市只会在一月开始前几天,象征性地下雪,落在羽绒服上不消半刻就消融。能落得满身雪花走在街上,也是一年半前的记忆。我只能区分阔叶与针叶:向阳那一段,身后山峦往上一片阔叶林,真正山顶的地方似乎是小面积的冷杉,若俯视下去看起来及其冷漠。今冬东京的几天强降雪,各地气温一夜骤降,林间也差点酿成雪害。如果如此,一切手头工作都会停下,这片不是国有林,所以地方自治体只有自己组织管理。平日林间偶尔会机器轰鸣,如幽谷回声,惊起一丛灰色羽毛的候鸟。有条不紊的砍伐,栽种,成为产业链,运下山崖,成为原材料,加工制造运输贩卖,一气呵成。被政府许可的农林水产业,不知是否征求过森林的同意。 1. 临近年关,日本把元旦作为新年,但在这里甚至听不到新年的钟声。无止境的鸟鸣,沙哑的树叶,林间甚至卷不起一丝烟火气。出门循着下山路散步,大口呼吸,寒气侵袭肺部,脑子顿时清醒无比,才意识到这是我未归家的第二个年头了。 刚踏上木屋潮湿的台阶,广域森林协会的人正好循着山路来看我。一进屋还未坐定,高大的男性急忙掏出礼物:一盒京煎堂煎饼,机场常会贩卖的类型。面前的是位年纪三十五左右,皮肤黝黑,健硕,眼睛炯炯有神的中年男人。他头上缠着毛巾,穿着上窄下宽的深蓝色工装,裤脚处用力收紧,配上工靴,像日本特有的武士装扮。一开始满脸堆笑。 “上山路真麻烦啊,不敢想象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能生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