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离记
史迁
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故乡。这个冬天相较往年格外的冷,数九的时节更是天寒地冻,一如我回家过节的心——没带女朋友回来呀!
不曾想,临近过年的这几日天气突然回春,东风拂面,艳阳如洒。老屋前的梅树比人更早感应到了地气,含苞欲放了。我旧年写诗说“人去乡关知有待,律回大地总无违”,立春刚几日,果然春天便来了,这春天比我更不违约的。故乡的面貌也跟节气一样迅速地变化着。老槐树上的喜鹊又多营了一个窠,仿佛有新做人家的喜气,在枝间跳跃游戏着,喳喳不休,我沾沾自喜,当是欢迎我了。随又写诗:残雪结霜路,浮云萦落晖。风尘归意旧,世态故乡非。赤胆犹知始,冰心愧不违。应怜檐下鹊,报我一枝梅。
只驻足呆立间,母亲已满面慈祥地迎出来了:“这傻孩子,呆在那里干什么呀?还不快进家里来!”不等我回答,母亲便已快步走到了我面前,一手接过行李箱,一手牵着我的胳膊就往家里拖,边问我路上冷不冷,边又高声责怪屋里的父亲:“儿子都回来了,你还不快点出来接一接,杵在屋里当老爷是不是!”
父亲气呼呼地提着菜刀出来了,刀头正滴着血,父亲的脸上也溅着血。我看了一惊,心想这老头老太太吵闹了半辈子了,架也打过不少,可现在怎么都动上刀了?暗叫不妙。父亲怒道:“你大呼小叫像什么话!劳资让你一吓,鸡杀到一半竟飞了!”“哦,原来!”我长吁一口气。母亲一听更怒,放开我胳膊及行李,叉腰指着父亲骂:“杀个鸡你都杀飞了,你瞧瞧你,老来是干什么都不中用了!就只跟我的威风了,还不快去捉!”
我赶紧把行李搬进屋里,出来帮父亲捉鸡。那只已被割断一半脖子的大公鸡犹然生命力顽强,歪着脖子飞上墙头,又转而飞到了屋顶上,在上面扑腾不已。我忙去隔壁三叔家借来梯子,沿着嘎吱作响的竹梯颤巍巍爬上屋顶,一扑,再扑,瓦片都踩破数只,一地鸡毛一脸血,终于俘获伤鸡,擒在手里正待得意,三婶在家里笑嗔:“多大的人了,还上墙爬屋的!快下来吧,小心别跌着!”
以前表姐跟我说,舅妈对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