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旧事

端端
落日昏黄,铜镜中映出我肤色透白的脸。 “二小姐,喜婆到了。”丫鬟衔翠贴在我耳边小声道。 回头看,喜婆一身金蓝织缎,眉眼挤成一团,笑嘻嘻走进来,将我从凳子上扶起。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今日是我的喜宴,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十里红妆铺满了整条街。 江门城内无人不知魏府二小姐被侯相家的三少爷一眼看中,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我叫魏瑶,刚满十八。 半个月前喜婆上门说亲,指定要我。 “老爷夫人,侯家可是江门城里数一数二的清贵,多少人挤破头也争不来的亲事如今就落在我们瑶儿头上,哪有驳人脸面的道理?” 我趴在门缝偷听,见母亲拂起手绢揩了眼睛。 次日我与侯家三少爷定亲的消息传遍整个江门城,素来冷清的魏府竟不到半日就被前来道贺的故交亲朋踏破了门槛。 自两年前父亲遭人构陷官职连降三等,府里已许久不见这般盛景。 刚满十六的幺妹扮成男子上街,回家后蹙着眉头对我讲,“那侯定钧天生跛脚,眼瞎耳聋,药篓子似的,请人抬着才能出门。” “你见过他?” 幺妹摇了摇头,“街上都这样传。” 这话一听就是居心叵测之人信口胡诌的,还讲得这般有模有样。 我们魏府虽比不上侯相,却也是清白世家,自小父亲母亲便对我们姐妹三个疼爱有加,平日里重话都舍不得讲一句,怎会舍得我嫁给一个残疾人? 次日喜婆登门,言说下月初七便是吉日,侯家打算娶我过门。 “三少爷身份尊贵,打小锦衣玉食,怕出门招风,不便抛头露脸,成亲那日便请婚卒来引瑶儿过礼。” 我心头一沉。 江门城的规矩,新郎娶妻当骑高头大马游城一周,众目睽睽之下接新娘入轿,若不是年老体衰连马背都爬不上去,绝不会请婚卒做替。 侯家三少爷今年刚满二十,岁数不大,八成是有残疾。 我想起幺妹的话,眼泪扑簌簌落了一脸。 喜婆蒙上盖头,扶我进花轿。 吹奏声起,队伍缓慢前行,我偷偷掀起轿帘一角,见新郎一袭红袍烫金魈头,挺拔的身姿随马背起伏。 喜婆一把㨄下轿帘,“别看啦,那是侯家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