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杨赫怡
一
2018年,又是一年春节,厌倦了来去拥堵,与千万人摩肩接踵。今年,像往常一样,我们一家人在大年初一的午后在影院看一部贺岁片。立春后的微安城已是晴空万里,温热如初夏。一家人在空荡荡的城市街道上缓缓前行,却丝毫生不出孤单的感觉。
取票机像个忠于职守的老员工,将电影票一张一张吐了出来。输了取票码,取票机吐出四张电影票。我匆匆挤进人群,将票递给检票员。
一段春节贺岁片特有的欢喜歌舞过后,电影已经放映二十分钟,我丝毫没有进入状态,听着周围的人放声大笑,我看了看旁边的外公,心里有一丝不安,他面无表情,双手规规矩矩地扶着座位两边,我叫了他几声,依然没有回应,我像个失宠的孩子一样垂头丧气地将目光移向大荧幕。
“想见谁就去寻,哪怕路途遥远,险象环生”。突然,一句台词进入了我的耳朵,并没有震耳欲聋,可这句话就像千斤重的希望压到我的心上,我的心脏莫名的抽搐,我在别人的笑声中哭了出来。
“外公他不理我”。我大声嚎叫,声音压过了观众们的笑声、口中清脆的薯片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说话声。整个影院突然安静,或许谁都想要知道外公的不理不睬对于扰乱秩序的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要说话”。影院传来一阵怒骂。
外婆用她的手帕擦了擦我的泪水,带着哭腔对我说:“孩子,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他没有不理你,他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
大梦初醒,我在记忆里自作主张地略去了外公离去的画面,这样便营造了“他从未离去”的假象,要是我没有叫醒旁边座位上那个岿然不动的外公,多好。
第一个没有外公的春节,好孤单。
多想和你说说话,却被人警告“不要说话”。
二
1998年,20世纪末的微安仍然四处遍布着田野,这里落英缤纷,俯拾即是,这里乱花迷眼,草木长青,这里民风淳朴,生气勃勃。这里挨家挨户都只盖着两层楼,阳台与蓝天的距离还不是那么近,一台彩电就是整个家庭最值钱的财产,这里人人知足感恩,一片祥和。这是一个乌托邦,经历了最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