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老张和杀猪老郭是邻居，两人脾性不同，但却是一对好朋友。老张打更，时间拿捏准，一到四更，他就去敲老郭家的门。杀猪的人要早起，老郭睡得沉，自己醒不过来。有老张叫他起床，就免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地打鼾沉睡。睡得好，猪也杀得好，一刀下去，脖子的血哗哗地流，然后把猪放在门板上开膛破肚，剔骨切肉，一点肉渣都不浪费。主家高兴，送老郭点下水、肉条。老郭带回家也不独食，总留老张一份。两人的情分就在铜锣和案板上熟络起来。 邻里关系和睦，不只是生计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志趣相投，一个爱说，一个爱听，干柴烈火一下就点着了。老张爱说，嘴皮子闲不住，只要有人听，他就愿意说。他打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都比别的更夫说得勤快。老郭爱听，每天天不亮他就听猪嗷嗷叫，杀完猪，就回家听老张说。只要有人说，他就愿意听。 爱说的人，有一个坏处就是喜欢瞎说，老张也有这毛病。白天的事都在太阳底下晾着，谁都看得清楚，晚上就不同了。老张打更在整个镇转悠，镇里晚上的事属他最清楚。但是，他说真说假，别人也看不见，无从分辨。他说真话是真话，说假话也没人能反驳他。有一回，有家孩子夜里去茅房撒尿没回来，父母第二天起床发觉孩子没了，整个镇疯找。众人议论纷纷，有说被狼叼走了，有说被黑白无常抓走了。老张在人前称自己没看到，私下里却说自己昨晚看到两个外乡人用麻袋套走一个活物，估计那孩子就是被外乡人掳走的。他的描述还有模有样，两个外乡人一个高瘦，一个五短身材，半夜推着独轮车在镇上晃荡结果，问话也不应。到了三更，独轮车上突然多了个麻袋，两人推着独轮车就跑。结果，小孩中午自己蹿出来，实际上没有狼，没有没有鬼，也没有外乡人，是他晚上撒完尿想逗一下父母，就躲了起来。 老张虽然爱夸大口，但有些话也不敢多说。有一回三更，他看见东大街一家寡妇屋里灯还亮着，便蹑手蹑脚凑近看看，结果发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阵阵欢笑声。这事他不敢与人张扬，但不说就像嘴里东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