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世界

燕归不知遥
从北方匆匆赶来的秋风还是来的太晚,尽管一整年都日夜兼程,依然未能在这片银杏林着上金色盛装之前赶至。 阳光有些昏暗,而在这阳光之下的林子也失了应有的光彩,好像它本来就是这般黯然。从金色的叶间仰望,是如漫画中一般的蓝天和白云在交替;失落的秋风在林间的每一片叶身旁穿梭而过,发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那是在逝去的爱人耳侧的哀叹。 树下小径两边的白色长椅几乎与这座林子融为一体,只露出掉了漆的椅背,上面还隐约有几个字的痕迹。金黄的林荫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散步的老人和落不尽的银杏叶子,连鸟雀也不愿意花力气折腾。这里就好似另一个空间,时间过得很慢,可以很清晰地辨别来自何方的声响。 在差不多中间位置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老人,他一动不动,似一尊嵌在金叶中的雕塑。 秋风拥着爱人的尸体徐徐飘落在老人身边那已经叠上了好几层厚厚的金叶之上,轻脆的触碰声似琴弦暗抚,完完整整地嵌入这个时空的最后一个空缺之中。 风吹得老人打了个颤,他动作迟缓地将敞开的棕色羊毛大衣往胸口拉了拉,宽大的土色手背上尽是褶皱,仿佛去掉这层看起来死了的皮骨头就能露出来。老人略发福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红,棕黑的老年斑遍布;他戴着一副黑框的老花眼镜,镜片都有些浑浊了,即使如此,还是能透过镜片看到那双眼中被放大的黯然无神。浓密的八字胡白得跟雪一样,方格灰色的平顶帽下也是相同的颜色。 当第一千片叶飘落在他身侧时,老人好似从一场梦中惊醒,慌慌忙低下头翻开旁边被叶子埋葬的地方,小心仔细地摸索着,昏黄的镜片下,衰老的眼皮在不住地颤抖。在摸到一个跟大衣同色的布袋后,他终于像得救似得长舒了口气。 老人休息了一会,将手伸入布袋中,微微颤着摸出一个比手掌要大一些的相框来。 相框里嵌着张黑白照片,都泛起了黄印,也应该有年代了,尽管边缘处有撕痕,但也是保存地足够完好了。照片中也是一片地面铺满了银杏叶的林子,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站在其中一棵树下,肩并肩站着,紧紧地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