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月西楼

凌亦木
洛子祁踏进门时,温软的小调才唱了半截,咿咿呀呀地续上三两个飘转的音。身后的脚步闲懒地近了,再停歇时一两朵凤凰花跃进视野,在少女裙边漫出幽约的长枝。 “就是这里?”她迟迟没有再动,随手拨了拨漫卷的纱帘。 “觉得奇怪?”年轻的公子解下被夜浸冷的披风,笑意吟吟,“当年从中州南下的文人觉得宛州似乡非乡,得遇这名家府邸中的西楼,自然是觉得酒楼上的明月也清洌流霜。” “那酒楼算是谁家的呢?”她别过头,竟有些好奇。 “秘密。”他闲闲踏出几步,折了身影回来揶揄她,“你不是与如羽交换过秘密?今夜清风朗月,也与我交换一个?” 少女抬起凉凉的眼,似是曲解了他的好意:“难怪你框得住施各仁。” “框住施各仁的可不是我。若有一天他厌倦了宛州的绮丽,西楼的明月可绊不了他。” 少女默了默,偷偷在他身后耸了个肩。步子却没能迈出去,怔在倏冷的背影里。看不见的弦绷紧了,有什么勾在弦上,吊起一个未颤的音。 “诶哟,洛公子,池先生就等你了。”从偏门钻出的中年人挤开歌女,直直逼来的步子在纸屏风后一顿,瞧出了端倪。 心袖不动声色地靠过来,岂料从屏风后转出的小厮乍撞上人,跌足间在屏风上一磕,挤出的缺口恰漏进三人的身影。 也恰漏出推杯换盏的声响一停,纷纷掺进杂音—— “子祁兄?”首座的青年扯回嘻笑,讶异道:“章兄,子祁这不是在这,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他身畔的妇人听出全意,抬首正了正发簪:“章世容,看你做的好事!来人,快给洛楼主添座,再来一瓶辉迟露——”她呼喊间,左手松挽的首抓了个空,朱衣的男人早迈了出去,攀上来人的肩:“子祁,还以为此番见不着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 “是啊,好巧。”洛子祁冷冷淡淡地应上一句,忽哂道:“朱大人与岚会长的酒我自然要喝的。来得不巧,先自罚一杯。”他竟真接过一杯酒,利落地逼到桌前,“朱大人新入国子监,子祁还欠你一声恭喜。” 朱靖君一愣,竟不太能接住话头:“你如此也太……”女人却慌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