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临之前
油桶天使
1、
方童躺着,头上悬着一盏蓝灯,穿白大褂的小悠拿一把镊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方童的脸。方童有一种躺在手术床上的错觉,其实做足派头的美容师小悠只是想挑几颗痘而已。
刚挑完的地方灼热生疼,但心里是托底的,这种显而易见的伤口,恢复起来也迅速;让人心里惶惶然的,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病。
方童从镜子里看见小悠端着水出门了,白大褂的开叉处露出一双长腿。窗台上摆了盆文竹,窗帘挡住下午的阳光,她觉得情比昨晚平和许多,如果不是美容师们喜欢放凤凰传奇的歌,这称得上是个惬意时刻。
蓝光做完,她听见小悠问:“还在上海上班吗?”
“我辞职了”方童坐起来晃了晃头,听见骨头脆裂的响。“
“呀!工资那么高,咋说辞就辞了?”
“不想做了。”方童挎上包。
这只包是用最后半个月的薪水买的,只是她家乡的人们只认得LV,没人给它过多关注。北方小城的冬日里,方童走在寒冷的街头,鞋踏在水泥地面上,心情像灰沉沉的天空一样,仿佛要沉下来了。
“恐惧症是一种以恐怖症状为主的神经症,同抑郁症、焦虑症一样,归属于心理疾病范畴……”,方童烦躁的合上书,她已经亲身了解这个病半年有余。披上一件衣服,去阳台点了一支烟,窗外白雪连绵,灰扑扑的小城没有半点绿色,她从江南回,30多度的温差让脸起了干皮,夹杂着几颗痘痘,小悠笃定的说:是季候过敏症。
2、
第一次发病是在回公司的路上,恐惧感紧紧的扼住了她,方童感到呼吸困难,觉得自己要死了。严重的失眠已经让她60个小时没有合眼,每天都有无数邮件等待回复、若干方案等待起草。像方童像一个被安了发条的机器,停下就得死。
在越来越高的工资面前,其他声音越来越细弱,个人要求投降给了貌似光鲜的一切。而在预感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无数念头纷纷上涌,方童在车后座挣扎着,祈求上天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几个月后,她递交了辞呈,一并告别的还有瞠目结舌的郭子扬,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精明的方童肯主动离开一个靠谱的高富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