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命运的故事
赵沉未
当黑黢黢的枪口和强奸犯的家伙一样带着扭曲的狂热和居高临下的嘲意,毫无缘由,硬邦邦的对着张百灵的脸时,她想的还是村口那个支着一面破旗子,一本白布衣的齐铁嘴儿,捋着胡子,一面将糙得石头滩似的拇指肚儿点上她眉心时说的话:“百灵啊!丫头,你要作将军夫人啦!”
然后她就一伙儿粗粗壮壮乱长的白菜似的军人拖向了白石头滩,用枪比住了脑壳儿。张百灵的眼泪吧嗒吧嗒流,糊了一下巴颏儿,暗地里又渺茫地希望着能顺道儿把枪糊哑了火。
“老大!全毙了吗?”
“毙毙毙!他奶奶的,本大王,不,本将军我,要让姓李那老犊子看看,投靠秦九良的下场!”
然后是一顿叭叭叭叭叭。黑洞洞的喇叭一吹,脑瓢就是一朵红红白白稀汤寡水的花。村里人都跟破面袋子一样,开着烂歪歪的花,支不住的往下倒。张百灵抖得跟筛糠一样,张着嘴巴啊啊的叫,尿了一裤裆,整个人泥巴似的摊在河滩上。不远处就是她爸妈。再不远处就是齐铁嘴儿。将军夫人啊将军夫人,命运啊命运。此时天塌了的张百灵只想把尿湿了裤子甩在齐铁嘴儿的脸上。可是有什么用?齐铁嘴儿,正躺着呢。很快她也要躺下了。
张百灵眼前是一片片花糊的黑。嘴里是一阵阵麻楞的苦。
“停一下!”旁边铁匠铺子家的傻儿子叭的一下躺倒之后,一个粗嘎嘎的声音突然斜刺里插过来把枪顶的一歪。
“咋啊,老大?”
声音的主人咧出肉红的牙花子笑了,“嚯!好丑的姑娘!”
刘虎贲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端看着,一拍手掌,恶狠狠一咬牙,决定了!“好!丑成这奶奶样儿,就把她送给秦九良!”
张百灵瞪着眼睛,摊在石头滩上,手和脚像面绳。
那天,左右两个大汉嫌恶地插着她胳膊就把她给架走了。身后石头村的红花一路开进了河里。
张百灵嫁人了。倒没嫁给自称将军的刘虎贲,她被扒光了衣服待宰的驴子一样拴住了手脚抛在了秦九良的寨子前。
刘虎贲在她抬出去之前,坐在高凳子上,一只大掌慢悠悠揉着姨太太的香肩,一边扬着眉毛,张着鼻孔,从稀疏得有些凶恶的睫毛下面投射来品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