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
王韦
01
已近凌晨三点了,机场依然灯光通明并繁忙运作着,整个航空港片区没有一座高层建筑,最高的地方便是机场管制塔台。从地面机坪观望,塔台顶部泛着幽幽的蓝光,有些神秘,让外人禁不住想要探访其中。
实际上,里面只有一组陈旧的设备和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夏刚。
夏刚曾是一名空中交通管制员,十多年前从民航院校毕业,在校期间便是学霸般的存在,专业基础扎实。经过了层层选拔,在民航圈的恢恢关系网中脱颖而出,硬是靠着实力进入了令人艳羡的空管局,继而分配到了这座繁忙干线机场的塔台管制室,开启了自己管制员的生涯。夏刚和空管系统万余名管制员一样,都是从学徒做起,要经历一个漫长而繁杂的系统性培训过程,在业务放单后方可独立指挥飞机。自参加工作以来,夏刚顺风顺水,游刃有余,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似乎天然擅长这份工作,顺利考取了执照并放单,顺利当上了管制教员和带班主任。单位同事们对他的称呼也从小刚变到了刚哥,再变成了“刚师”。
夏刚也自豪于这份工作,极强的专业性,单位的名号对外说起也响亮体面,每天对着高高在上的飞行员发号施令。虽然民航业经常倒夜班,并且没有常规节假日,但这样的特性似乎平添了这份职业的崇高性,空管人常说“we guide you home”,没日没夜地指挥飞机就是为了保障人们安全地归家。夏刚对业务有种完美主义般的执念,十多年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安全差错,对自己、对徒弟的要求都近乎苛刻;他对自己的业务技能也颇为自负,在每一年的管制技能大赛中总是拔得头筹,总能把不遵循指令的飞行员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把各项民航规章都内化到了骨子里,把指挥飞机的技巧打磨得已入化境——在航班大流量的情况下夏刚闭着眼也能将飞机的动态了然于心,从容指挥。不过,夏刚对于行政方面的晋升倒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想待在一线,看着满屏幕的芜杂凌乱的光标在他的调配下变得清爽简洁,满满的成就感。他拒绝了提干,并在各种场合表态说要指挥一辈子的飞机。
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