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吴千山
冬至日午夜,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在高速路上疾驰。 车的内部经过改装,中部有一个宽敞的空间,两边各放一排软椅。张骁坐在一边,对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崭新的夹克衫,另一个穿着黑色的棉衣。他们的脑袋都被麻袋罩着,手反绑在身后,几圈麻绳捆在脚脖子上。张骁手里拿着根棍子,头枕着椅背,看着风从窗缝呼啸进来,满脸疲惫。 这两个人在省外的火车站准备转车北上时被拦截,两个小时前转移到张骁和司机老袁手上,由他们负责将其遣送回原籍。此刻高速路上过了返乡的高峰时段,前方一片空旷,偶尔能听到旁边村落的小年夜爆竹声。不停抖动的车身让张骁昏昏欲睡,他把窗子完全拉开,想吹醒眼睛。干完这票他就能回家,行李都已经收拾好,放在座位底下。等到点放走这两个人,就让老袁直接拉他去汽车站。 张骁快三年没有回家了,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坐在驾驶座上的老袁时不时朝后视镜看一眼,他有点担心,这次任务就只有他和张骁两个人,而不是常规的三个人,押送的对象又不同寻常地顽固,上车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肯讲。老袁叹口气继续看向空旷的高速公路,他没注意到,其实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早在过收费站之前就用手指夹出了藏在后口袋里的小刀,刀刃在麻绳上缓慢摩擦的声音被不停灌进来的风声盖过去,就快要割断了。 车距离城区还有二十几公里,张骁按亮手机,几个小时前家里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没接也没回。拇指大小的屏幕上显示已经是凌晨五点,算上找地方放人和去汽车站的时间,赶上第一班回家的车也是绰绰有余。张骁想着觉得有点冷,把车窗关上,风声一下止住,车厢里的黑暗凝固起来,发动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安静了有一会儿,夹克男身后的麻绳突然崩开,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吧嗒’。 张骁警觉地抬起头,双方在黑暗中对峙几秒。夹克男猛地挥起手臂挡在前面,拳头里握着刀,另一只手摸索着,企图打开脖子上绑着麻袋的麻绳。张骁立即丢下棍子扑过去,一只手钳住男人拿着刀的手腕,膝盖顶在他的胸前,把他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