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山往事
低俗骇客
1.她
小姨离开的那天,天空中飘着火一般燃烧的云彩。小姨穿着一条大红的长裙,长发高高挽起,如同夕阳下一只站立的火鸟。
小姨的恋情,如同那天的夕阳一般壮美,而小姨,像夕阳落山染上的火烧云一般热烈。火烧云一样的小姨,把其他土姑娘们穿起来显得更土的花衣服,穿得仙女一样好看。很久以前,穿着红花衣服的小姨在她们高中后门口的小河边洗衣裳,用捶衣服的棒子一下下让潮湿的衣服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衣服上的水珠飞溅上她的发梢,她偏过头,用手指将水珠轻轻地捋出来。当她再准备低下头的一瞬间,她瞧见了来自对面的一双眼神——我以后的姨父,瘦弱的身板,穿着宽大的军装。
小姨就这样也向那双眼神瞧去,勾起了左边的嘴角,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她笑起来最好看。
2.我们
我的童年是在春秋山顶的一座电视塔边度过的。外公外婆是这座塔的看守者。我妈妈生下我后就去城里继续做她的小学老师,把我留在这里。那时小姨高中刚毕业,在山腰的一家电器店做收银员,据说她比我妈更擅长给我换尿布,知道如何修剪幼小孩子的指甲,会做宝宝营养稀饭。我那时候在山腰的春秋幼儿园上中班,老师要我们谈谈“我的妈妈”。
上台之后出了一手冷汗的我,最终不成句子地回忆了与小姨有关的一切,然后我说:“这就是我的妈妈。”我记不清之后发生的一切,记不得掌声,我应该记得的。
每天放学后,小姨在门口接我回家。人群的小姨,扎着一条漂亮的红丝巾,最好看、最耀眼。我慢慢、慢慢地走过去,故意昂着头,像是等着周围的人看出她接的是我。只有足够近的时候,我才突然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里有一小包山楂片。
那几乎是整天最开心的时候,黄昏慢慢地包围我们,太阳余晖洒落路面。小姨的红色丝巾,随着轻快的步幅微微上下飘飞,被夕阳染得灵动。嘴里的山楂片弥漫出醉人的甜,一点点地化开,最后一粒糖粒也消融之后,我们就看到了阿福。
阿福是山脚杂货店的小工。他腿脚特别好,每天早上从山脚跑上来给外公送报纸,还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