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书店
林雨中
很奇怪,在最终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包括粗粝难缠的命运。
现在,我翻过跨海大桥的栏杆,站在大桥边缘,脚下是黝黑深沉的大海,放佛深渊猛兽的巨口。远处灯光偶尔闪烁,海风习习,拂过我的身体,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既然死亡早已是所有生灵的必然结局,我宁愿选择自我毁灭,如但丁一般,踏入地狱之门。
“喂,你是打算跳下去吗?”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在我耳畔说话一样清晰。
我侧过头瞥了一眼,发现距我三五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头戴一顶白色礼貌,身着白衬衫,白裤子,白皮鞋,甚至还戴着一副白手套,他双手拄着一根手杖,手杖也是白色的,白得耀眼,放佛包裹着一层银白色光晕,不禁让我想起甘道夫的法杖。
我本不想接他的话茬。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对一个打扮得如同COSPLAY的陌生人产生好奇,似乎显得并不严肃。但我无法抑制这种好奇心,这种微妙的感觉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往往在潜意识里,你越是不去想反而会想得变本加厉。
“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再留恋,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回答道。
“是啊,”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世界美好时,处处都是阳光鲜花,欢声笑语,可残忍起来,却叫人无法容忍,简直比地狱里最丑陋最邪恶的怪物还要恐怖,还要令人难过。”
他自顾自地说着, 一边在原地踱步,一边用手杖对着眼前的空气缓慢而反复地划着优雅的圆圈。在夜色下,在漆黑如墨的天空和海洋背景的陪衬下,圆圈愈发明亮,直至光灿夺目,令人无法直视。
我需要勉强眯缝着眼睛才敢看他:“你是上帝吗,还是死神?”
“都不是,其实,我是一家书店的老板,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的老板。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临死前随我去书店逛一逛,再决定自己的命运也不迟。”
我深知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我遇见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优雅而神秘的人,他说话时,语气举重若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隐喻,一时间我竟被他举手投足的气质所吸引,向死之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