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说什么

顾流芳
我该谈什么,春天的花,夏天的绿荫,秋天的月,还是冬天的皑雪。都该也都不该,那我能谈什么,少年时和父母只能谈热了风扇空调要定时,冷了记得把秋裤裹上。读书时和上床右铺谈的是如何占座,如何争抢上党课的名额,如何搭讪新认识的面容姣好的学妹。现在和妻子谈如何没多少钱还把日子过得体面,如何教育儿子;和儿子谈孝顺听话,学习勤勉上进。没有人问我,你用什么杯子喝茶,你酒量好不好,你想不想或者你愿不愿意,照例我也没问过别人。风月只是妄念,就连随口诌两句诗都遭得“嘲讽”。 一次偶然的重度感冒后我病了,间歇性的舌头在嘴里打转就是吐不出半个字。医生说过不久我会失去说话的功能,我想这样也罢,既然不能谈我感兴趣的事,能不能说话别无两样。 我醒来的时候按理要清清嗓子,打两个哈欠。媳妇叫吃饭了,我本应毕恭毕敬回声“好”,然后刷牙洗脸吃饭,可我的“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清醒的意识到失声的病又犯了。 还好今日周六并无要紧事。趁刷牙的当头,我钻进儿子的卧室,铺盖卷裹的好好的,人却不见了。我从儿子的卧室走出来,妻子一边从电饭煲里盛粥一边说:“儿子早就上学去了,今天开家长会,老师叫他们先去有事交代,我今天要去出差,喝完粥我就走了,家长会你就去一下。”我不敢说不,也说不出来。 提溜溜喝完粥,捡上几颗花生米,我在想家长会如何对付,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好招。妻子把车开走了,我只好步行。阴沉的天空挂着的乌黑的云即将要拧出雨,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却也时不时瞅瞅自己的手机。学校离我的家不是很远,从现在看来妻子眼光很长远,去年学校入学划片之后,附近的房子房价翻了一番,虽然还清房贷还需好些时日,可过日子不得慢慢来吗。 通往学校的长红大街堵满了各式的小轿车,戴着白手套的交通警察吹着响亮的哨子。校门是北京某高校的仿品,某年出差我去看过。按着学校摆设的导向箭头,我顺利找到了儿子的教室,走廊挤满了人估摸家长已经来得差不多。儿子和同学们还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