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何琴琴
寒郁
灯光下,那女孩真是好看。人是娇小的,气质挺立,穿着职业装,透着一份风尘里的干练,五官有油画的立体感,被光线打着,更加朦胧耐看。酒场喧闹着,她身上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意,这冷是眼神里偶尔泄露出来的,这点和她很像。见惯了这样花团锦簇的热闹,眉眼间,自然有点过尽千帆的萧然自远。虽则她在倒酒,在斟茶,在各类浑浊笑话间灵活地腾挪辗转,可心底是厌倦。这帮狗日的,怎么还不结束呢?
杯不空,话未停,宴席还在继续,她只好奉上新一轮的热情。
发现付小如在看她,她烟笼寒沙似的笑了,又觉得不应该笑,笑什么呢,不熟悉,一个是被桌子上秃头男人捧着的主角儿,一个是陪客的小点缀,分属于不同阶级,笑也貌合神离。她于是笑得虎头蛇尾。旁边的老男人招招手,示意她满上,然后乜斜着眼,大着舌头冲主角喊,小如,要不是我,你这画展能办成吗,今晚上,你得喝。
付小如乐了,心说,喝你大爷。这个一张嘴烟臭扑面的老东西,是当地文化部门的小领导,经常半夜三更给她发骚扰信息,开口就是宝贝儿睡了吗?恶心她经年。然而还是举起杯子,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捂住胸口,今儿喝不动了,洪主席你饶了我吧。
她也恶心自己,怎么就不能一扬手泼过去呢,还情不自禁地恭维着他。他吃不到她,暗地里做的手脚还不够腌臜吗?可洪至立擎着酒杯,带着某种猥琐的挑衅意味,执意地杵在付小如跟前。他可以明是宠溺实则威胁地公然胁迫她,她拿他没办法,他知道,她也知道。那举起的手臂粗暴,且不依不饶,勃起似的,横亘在她眼角下。
一时有对峙之意。很平静,也很波诡云谲。付小如咽着一口恶气,咬牙笑着,泠泠地说,好,我喝。扬脖倒了。
洪至立拍拍酒杯,满足地笑了,这才对嘛,喝酒就要有个喝酒的样子。给她倒酒,凑过头来,附在她耳边,嗅了一下,粗声道,我说我们小如不是偏心的人,跟他们都喝了,单落下我这老朽,哈哈,好事成双,来,再走一个!
付小如就这么被缠着又喝了一圈,摇摇欲坠的样子,瘫倒在沙发上,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