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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enrood
三月末,我得知K搬家了, 离开了那个他居住了六年的魁北克小城。 电话里,K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可用词几乎不乏活力:“好像一切都是新的。” 他说希望有人可以陪他一起组装刚刚寄来的再生木家具。 七年前,我在精神状态重建中心的候诊室遇见K,作为两个经历数次精神重建失败的人,我们毫不犹豫地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在那之后, 我的第十一次精神重建成功了,除了手术带来的季节性头痛作为后遗症之外,一切都变成了适宜生活的状态,我也得到了一份在精神状态重建中心的接待工作,而K却再也没有在精神重建中心出现过。 回想起来,在与K断断续续电话联系的七年里,那是他第一次透露出一点点渴望陪伴的意味,可我却想不到能有谁来陪他。我所知的过去七年里他都独自住在Saguenay的一片小森林附近。在和他每一次的电话联系里,我也没有听到过任何一点有 “另外一个人” 存在的声音,除了去年三月,在打给他的电话接通的间隙里,我隐约听到他暂停自己智能语音系统的低声指令,也就此知道了他的智能系统,有着和他在五年前一个酒吧音乐会认识的姑娘一样的名字。 我把邮箱里那个曾经被星标过三年的邮件转发给K。那是一封洲际陪伴者租借公司的广告,公司自称是第一家同时雇佣仿生人与人类的洲际公司。 因为精神状态重建成功,我没能亲自尝试这家公司的可靠性。可不管是仿生机器人还是真人,除了租借的陪伴者,我想不到有谁能够陪他。我更没有想到,那一封陪伴者广告邮件,是他与我再次不告而别之前的最后一次联系。 一周前,我收到一家社区负责人的一封邮件,邮件里说K三月底又搬走了,留下了字条和屋里几乎所有的物品,因为社区屡次联系K未果,而我是他留给社区的唯一的紧急联系人,所以希望我可以清理他的物品,我没有拒绝,周末带着空行李箱去了K曾经的小屋。 在K的书桌上,我发现了他的病情记录仪, 里面的一段接近二十四个小时的视频记录和精神活动状态数据,记录了事情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