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怎么不见的?” (上)
一块肉饼
01
“你的门呢?”
他坐在门槛上,头靠着墙角,扫把倒在脚边:“它又跑掉了。”
原来门所在的地方,现在是空落落的一个洞。他的屋子像被剥了壳的乌龟,敞着,袒露着面向同样空落落的楼道。八月的这个下午夹在处暑和白露的中间。仍然很热,风全都凝固在半空中。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子顺着他额头和耳朵钻进胸口。他耳朵上也有一个洞,没插耳钉的时候像一颗痣。
“门是怎么不见的?”
“不是不见,是它逃跑了。”他语气倒是平静,眼睛看向上方。他住在整栋楼的最高层,上面除了灰蒙蒙的带霉斑的天花板,什么也没有。顶楼的天花板总是很高,高到让人觉得还可以再塞下一个屋子。只是因为人们偷懒,所以半途而废了。
我也在门槛上坐下来。短短一截门槛要坐下两个人着实不容易,我和他屁股挨着屁股,烫乎乎的。脚在水泥地上,屁股在奶油色的瓷砖上。身子一半在里头,一半在外面。没了门,屋子成了一个不再存在的概念。
我不知道门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北山也不知道。或许是在午睡的时候,门悄没声地跑了。
图片: 图片来源:Unsplash
02
我常在星期天到北山那去。
从住处到鹤洞,要先转焦绿色的八号线,再于转成淡绿色的十七号线。奇怪的是,对于鹤洞的车站,我却怎么也想不起除绿色以外其他的颜色。但我很肯定地知道,它一定不是绿色的。并不是所有在淡绿色线路上的车站,都必须是绿色的。
鹤洞里也并不住着鹤。
我和他没有固定约见的时间。这是第一条规则。通常由我来发出到达的信号,“下地铁了”,四个字就足够。他不知道的是,沿绵长的手扶梯钻出地面时,我会和自己玩一个游戏。如果他在我到达地面前回复,那么这一天我们就做爱。如果他没有,那就不。
可惜这个游戏的结果通常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那年我23岁,却已觉得身体在逐渐氧化。像放在室外的苹果,肉一点点变成锈红色。我有一份工作,两只猫,十五个帆布包,二十二顶帽子。我随身带一本小说,在人群里用它挡住自己的脸。在同一时间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