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驾驶汽车绕过公路的一个拐角，那家小卖部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卖部的模样与十几年前没什么分别，默默无闻，像历史博物馆的一个展品，一个高度现代化之下的废墟。粗糙的二层砖楼，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墙面糊着水泥，没有粉刷。瓦片黑黢黢的，落着经久不衰的雨水裹挟的污泥，瓦楞上杂草丛生。窗户还是古旧的格子窗，镶嵌着有祥云花纹的方块玻璃。两扇青绿色的大门一一敞开，经过风吹日晒，漆面皲裂，剥落些许，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旧漆。 两扇大门通向同一个售货厅。厅里一字排开旧式的玻璃售货柜，里面陈列着日常百货，零食、餐具、毛巾、拖鞋、扳手等等，五花八门。一个五十来岁的清瘦男人靠在柜台上，手指飞速摁着计算器，大概是正在算账的老板。他的身后，是与天花板齐高的柜子，里面陈列着另外的日常百货，香皂与卫生纸之类的。 售货厅右边角落是堆积如山的大件物品，看得见的有洗脸盆、割草机、锄头，农用器械居多。左边角落则摆着粮油和蔬菜，以及一盆恹恹欲睡的活鱼。 我们将车熄火停靠在路边，打算在此歇息片刻。裕先我一步进入店里，问老板要了饮用水和香烟。那男人神色淡漠，在摁计算器的空隙给我们拿了所要求的物品。 店里有两张竹椅，经过长久的使用变得油亮。我在其中一张坐下，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公路对面种满水稻的绿色田野。裕撕开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根递给老板，并帮忙用打火机点上火。 老板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吸上一口烟，搭讪道：“去哪里？” “山上的草场。”裕回答说。 “旅游的？” “不是，找个人。”裕停顿片刻，在香烟的雾气中缓缓说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田靖的人。” “那人，我认识。”老板像是瞬间来了兴趣，“来这里有些年了，早些年还经常骑着摩托车下来买东西，这几年山上开了小卖部，就不常来了，不过割草机的零件一直在我这里买，山上没有。你们是他朋友？” 裕点点头，“老朋友。” “他这人怪，一个人像逃债一样住在山上，我有几次给他送东西上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