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灼灼
安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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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年,我在北京城以北二十多公里的山麓间租了一座小院子。院子不大,三间平房,房前拾掇着几畦菜田。这是村民张丰年的,他发了些财,就带着老婆孩子搬进了城八区。我那时正发着采菊南山悠然自得的神经,一拍脑门就租了。常有人歌颂男耕女织的淳朴浪漫。可我既无妇人为我织布,犁完半个院子更是累的腰酸背疼头脑发花。浪漫主义的背后原来还有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不知道文人骚客们到底有没有体会过农耕的辛苦,净瞎写。 院子在我手里算是废了。菜田长出野草,蜷居在这里的我也仿佛是无人问津的石头,寂寞难耐。我开始怀念起城市里拥挤的交通和总是闹嚷的人群。大概是六月底的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进城找到张丰年商量退租。丰年大哥笑嘻嘻把我迎进门,拉了会儿家常,喋喋不休的念叨以前独门独院的好处。我乘机说要不还是他接回去,周末去那边小住。丰年大哥摇着头钻进里屋不到三秒,就拿出那份按着红手印的合同,十分遗憾的说:“唉,我也想呀,可是不行呀,咱俩签了合同!”原来这里等着我呢。白纸黑字,我也只好讪讪作罢。
从丰年大哥家出来路过一个花卉市场,一位摊主大姐拉着我热心的开始介绍。我抹不开脸,心想买点花去院子里栽种也可抚慰我将老死山野间的凄苦心境。大概卖花才是世间真正浪漫的职业。街边小贩吆喝,要碟吗要碟吗?而大姐喊的是,卖花啰!卖花啰!如果大姐再年轻一半年纪,叫卖声中再揉进几分娇憨之意,那就真值得细细咂摸。什么,我是来买花的。好吧。无奈囊中羞涩,只好迎着大姐晴转多云的脸买了两盆最便宜的蔷薇。临走时还在花市门口捡了一棵快蔫死的小树苗。后来,蔷薇死在了盛夏的日光曝晒中,只剩那棵树还蔫蔫的活着。 猪皮良来探望我时,我才知道这是一棵桃树。猪皮良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长着一身白花花的懒肉,因此得名猪皮。他虽是个二代,人却憨直得可爱。那天我俩在院中对酒当歌,讨论人生几何。一直喝到繁星满天,舌头都撸不直。他要去撒尿,走到那棵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