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的冬，山野枯索，转入十二月，萧条到只有尘土随着寒风漫天飞舞。 农家院的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霜。 李静推开门。 山货的土腥气混着陈年木料的味道。小院地上铺着还在晾晒的山货，柿子、核桃、枣、蘑菇...... 一个老人背对着她，在分拣蘑菇，动作慢得像在测量时间。 李静没有说话，把带来的精装礼盒放在一旁的矮凳上。 盒子很精致，与这里的粗粝格格不入。 老人有自己的规矩，李静虽然觉得礼薄了些，却终归听了中间人的话。 老人转过身，脸上是风蚀的沟壑。 他也没说话，指了指石凳。 李静坐下，双手紧握着手套。冰凉的石凳刺激着她，外汇市场的K线图在脑海里跳动，衍生品的复杂参数，那些她驾驭自如的符号，此刻毫无意义。 “赵大爷，”她的声音干涩，“我是刘姨介绍来了，想问问我的工作......是不是走到头了。” 四十三岁的李静，是某国有银行负责外汇与衍生品交易的顶尖专家。她光鲜的职业履历下，却有着有一道印在暗处的裂痕——她曾是派遣制员工。 二十一年前，她以派遣身份进入银行，在枯燥的岗位上一坐就是五年。五年里她不断学习新的业务，精通外汇、结售汇、贵金属、期权、衍生品等多个产品。那时候的她新鲜、饱满、热情，带着不服输的闯劲一头扎在自己的工作里，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成为正式员工。 确实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新《劳动合同法》实施时，她凭借排名第一的笔试、面试成绩，以及熟练全面的业务程度，成为第一批转正的员工。那本鲜红的转正通知书，曾是她最珍贵的勋章。 她以为自此以后她打通了与正式员工之间的壁垒，从此可以开启全新的职业生涯。 然而她终究还是天真了。 她与那些正式员工同工同酬，所有的福利一分不差，评先进时她也榜上有名，外派发达国家更是老领导点名要的，通过了通过率极低的选拔考试，排名第一，最近一次露脸还成为全球业务专家...... 所有的迹象都在告诉她，她迟早也必然会被提拔。 所以打脸才会来得猝不及防。 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