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西凉春雪(中)

谢斩云
崔珊儿一怔,口中道:“还是师兄细心,多谢了。”心中却是一沉,也更明白了几分,暗想:“舒师兄服了睡药,不能说话,周师兄为何还要换他的心腹来看守?嗯,周师兄总归是对我多少有些疑心,怕我探望时出什么岔子。”想到这里,崔珊儿不免伤心,她一直以来对周觅书的关怀照料心存感激,这次门派中传出她和周觅书的婚讯,师兄师姐们都来道贺,她看出周觅书虽然心中也自喜欢,可见到自己时总是面带愧色,她便一直以为这都只是周显的安排,此刻想来,周觅书也未必安着好心。 往后几日,眼看婚期将近,崔珊儿心中已想得分明,却不动声色,对周觅书只有更加亲近。周觅书自然欢喜,还带她一齐去见了几次周显的夫人。周夫人夸她貌美贤淑,定是周家的好媳妇,她笑着谦谢,想到正自昏迷的舒何,却心如刀割。 距婚期还有七日时,到了午夜,崔珊儿悄悄来到了丹房门口。 丹房是天峡剑派存放诸般毒药解药的地方;一些珍异丹药周显自有隐秘妥帖的安置之处,可崔珊儿想这黑甜散并非武林罕见的奇药,料来解药应在丹房中。她拔下凤钗拨开丹房的门,进去翻找解药,刚进得屋点起一盏小烛,心中便是一沉:屋内盛放丹药的瓶瓶罐罐上并未写明丹药名称,想是这里平时不许年轻弟子进入,周显也就没有写明的必要。 那时崔珊儿年仅十七,入门不满四年,武功剑法并不多么高明,也不懂得甚么丹药医理,好在她记得师父说过黑甜散的解药名为“惊蛰丹”,闻着腥臭无比,如同腐肉。面对满屋大大小小的丹药瓷瓶,对崔珊儿来说只有唯一的办法,便是一瓶瓶的去嗅——黑漆漆的屋里烛光细微,少女拔开一瓶瓶丹药,嗅完又小心翼翼地一瓶瓶放归原处,如此过去许久许久,一直找不到那惊蛰丹。 须知世间诸多解药毒药的药性各异,许多丹药并非能轻易去闻的,有的更是碰都碰不得,在闻过不知多少瓶丹药后,崔珊儿只觉头晕目眩,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她强自咽下这口鲜血,继续找寻解药。她不知此时自己的脏腑已受了颇重的伤损,又咬牙找了许多时候,终于也没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