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野志希

阿未
唐绅打开那瓶红酒的时候,北风正凶猛地敲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冬天固执地和寂寞一起,包围着这栋山腰上的公寓。他用纸巾把软木塞轻轻擦拭一圈,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的一角,没到一秒钟,却又用拇指和食指捏了起来。他把鼻子凑到瓶口,只吸了小半口气便停下,把头抬远,才放松地让余下的空气自由进入胸腔。他的鼻子里钻进了一点淡淡的酸涩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把软木塞轻轻的卡在瓶口,愣了愣神。 “可能是好酒。”唐绅心里想。 这木质的板房并不能完全地挡住科迪勒拉山系的十二月的寒冷。空调里的暖风轰隆隆地吹进来,但墙上的温度计却只能奋力地从六十八度挤向六十九度。绅低下头看餐桌的边缘发呆,过一会又抬头看那瓶红酒发呆。他没有意识地握住瓶颈,却又下意识地伸出拇指,把轻轻卡住的软木塞用力塞紧。他看木塞还有一半露在外边,于是便想把它整个按回瓶嘴里去,但是他的大拇指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于是他站起身来,把半身的力量压在右手掌上。木塞好像又向里挤了几毫米,这回是一动也不肯再动了。 唐绅把红酒放在餐桌的正中央,慢慢低头,酒瓶的瓶底从他视线最底端消失。他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一秒钟的时间拨通志希的电话。忙音,绅安静地好像能数到自己的心跳,三十五秒,电话被转进语音信箱。“你好,这里是水野,我现在不方便接您的电话,有事请留言。”唐绅按了挂机。 这已经是唐绅这一天第五次给志希打电话了。他每次都会听完志希那带有浓浓日语口音的英语录音,才把电话挂断。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抬起头望向空调的吹风口,好像看到了通向温暖的大门。他站起身来去摸那热热的风,却发现踮起脚来还差了一截。于是他找了把椅子站了上去,再次伸出手,春天就在那一刻拥抱了他。他幸福而满足,兴奋火一样地点燃了他。他索性脱掉了上衣,脱掉了裤子,连内衣内裤也脱掉。他一丝不挂地高举双臂,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同主义革命,他的脸就像胜利一样红。 他俯瞰着餐桌上的红酒,高声呐喊,“好酒啊好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