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双喜力战野小子
喻瑾
歌谣
郎十一,妾十九,好比毛虫配莲藕。
奴想从旁说句话,可恨爹娘不改口。
自古道,从来女儿多薄命,
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
那管十一和十九,谁管毛虫和莲藕? 光绪三十一年的盛夏,在北方一个小小的棋盘镇,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脑发昏。街上的人也稀少,要么在家摇着蒲扇昏睡,要么在茶馆里闲谈,或议论日俄在旅顺的战事,或谈朝廷要废除科举,多是摇头叹气,满脸忧愁。
最快乐无忧的是镇子上的男娃们,整天泡在湖水里嬉戏,得了许多清凉。他们在湖边搭了一个高高的木架子,一个个光着屁股,排着队站在高架上向湖里跳,扑通扑通一个个像饺子下锅一样,湖水一片欢腾。
这湖叫白马湖,在棋盘镇的西面,湖面接近四千顷,长满了芦菱蒲藕,时时有野鸭、大雁扑出,水里是鲤鱼、鲫鱼、银鱼、鲢鱼、还有白虾、青虾、螃蟹和王八。
这些男娃子跳累了,就在高架子上坐一圈,开始寻摸每天来捞菱角的陈双喜。当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红裤的影子,就开始唱:
红双喜,红又红,
不脱衣服水里游,
见到男人不回头,
捞了菱角换头油,
问问双喜羞不羞,
双喜只把泥巴丢。
男娃子扯着嗓门大唱,因为今天双喜捞菱角的距离有点远,他们见双喜没有任何反应,就开始出坏主意,打算将双喜脱在岸上的鞋子偷走。
双喜用一个带着树杈的棍子,使劲将一大堆菱角秧子往岸上拖。看到十几个光着屁股的男娃子向这边跑来,也懒得理他们。她今天没有心情和他们吵架,打定主意无论他们怎么唱,她坚决不搭理。
终于把秧子拖到岸上,她拿出布袋子,把菱角秧子翻过来,摘那些红红的,又大又嫩的,留下没长成的,然后把秧子扔回湖里,过几天就会长大。她闷着头摘菱角,边摘边在心里默念“程嵇邢滑,裴陆荣……荣……”,摘一个,念一遍。可是今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第八个姓总是想不起来。昨天她就没能去找先生识字,今天要是再捞不到一百个,又要耽误八个字了。
红双喜,红又红,
不脱衣服水里游,
见到男人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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