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六)

暴力仓鼠
这是一座三层楼阁,面阔七间,副阶周匝。建在须弥台上,青砖台基,叠涩束腰,每层露棱七寸,壶门柱子上下施仰覆莲花,仅是座腰也有五尺来高,雕双耳宝瓶,座角有龙头,台上砌白石勾阑,东西设阶,朝院子的一面搭造如意踏跺。阑额画小景山水,从东到西,枋上景皆不同。造墙取用的木板又厚又重,楼门三开,门上是短棱对称的云纹窗。 挑担人帮姑娘推开了大门,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道:“今晚守夜的是三师兄,你进去就看到他了。” 姑娘绕过一台镂雕屏,进到大厅当中。见东西都有格门,正中一座朱漆方台,上置铁鱼鳞甲。家具和地板许是用香樟木打造,颜色泛红,有阴影似的纹理。南窗下有个人,坐在蛮红色的罗汉床上,那床三面攒了十字连方的格纹,当中摆有一张茶桌。此人坐于桌东,一条胳膊搭在桌上,一条胳膊搭在腿上。见姑娘看过来,他顺着打开的窗户看了出去。 姑娘正要说话,此人道:“师父睡着,有什么事等明早再说。你请坐。”后三字和前句隔了有顷,像是突然想起来补上的。 姑娘不言语,挑了张椅子坐下。此后一会儿,这人望着窗外,姑娘望着这人,想他该是个金人,个儿高,背阔,样儿有些强蛮,倒也不如龙虎,不似山猿水獭。细看他的脸,眼距有点儿近,眼角尖细,眶影遮了眼皮,瞳仁不显有神。她早前听人说过,眼睛近的人心眼儿小,那外眼角挑着长的,也得是眼边来上一道弯儿才有贵气。发觉这人既不高贵,还小心眼,也就不想理他了,只端端坐着玩指甲。然而无意中往南看上一眼,却见他正盯着这边,笑得龇牙咧嘴。姑娘不由一愣,赶忙垂下眼皮,心说这张脸皮子如此阴晴不定,是要吓唬哪个?仔细想想,他一笑露出来满口白牙,颇有些实诚意思。她于是抬起下巴,抿嘴回他一笑。见了她笑,他那张脸就像是忽然给铅鼎轧成了白板,一下没了神色。她登时羞恼不已,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他两声,把抠掉的指甲弹了出去。 一个多时辰里,就这么你一眼我一眼地逗着闷子。卯时姑娘打盹儿之前,看见的还是他龇牙弄眼的样子。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