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主鹊巢(三十四)

暴力仓鼠
一路上,小六几次想和沈轻说话,都被他捏手制住。她不明白沈轻的用意,心说两个人扮作夫妻,难道不该尽量装作很熟么? 缠贯楼就在灯市街口,向东一面竖起两杆旌子,篆写“浆醴蜜酒”“八珍鲥鱼”。既然是当地最体面的酒楼,装潢自然富丽。于是柱子画了琐子纹,勾阑角柱、楹联额枋涂漆抹油,绚丽多彩。然因为赵丙荣待在里面,就没人敢多看门口一眼。一条街的茶坊、铺店、酒肆前所未有地冷清下来,全如打了败仗的戴罪士兵,瞪着窗、闭着门默在路旁。 小六盯着青年人的后脑勺,进门时有意用左脚尖撞一下门槛儿,假势绊了个跟头。她本以为沈轻会拉一把她的胳膊,再责备她如何不小心丢了他的人——做戏要真,就得多加戏码。两个是夫妻关系的人在一刻钟里都不说一句话,定会令人产生怀疑。她是这么想的,沈轻却和她想的不一样。无疑他们两个都是经常做戏的人,戏路却有很大分别。眼看小六跌向前方,沈轻没有出手拉她,只喊了一嗓子:“屋里头的!”青年人眼疾手快,在转身的同时向小六伸出一只手。这只手稳稳地停在一个小六刚好抓得着的位置上。小六一把握住青年人的手扑到了他的肩上。青年人并不着急松手。确切地说,打从托住小六臂肘,他就没有再动。胸脯撞进青年人怀里,小六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光是这一贴身工夫,青年人便能察觉出她是个会些武艺的人,一个没练过功夫的乡下妇女定然无法在急慌中抓住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而这一慌神工夫,小六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新错误:她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却没有立刻挣扎逃脱。 沈轻愣生生站在门槛前,不说话也不动一下,像蓄势待发的豺豹,又像个没胆的村汉,见自己老婆投入别人怀里却不敢吱声。小六转了转眼珠儿,咧嘴大叫一声“羞杀个人!”转过身一头扑回沈轻怀里,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青年人的目光从小六身上移开,落到沈轻脸上,定了片刻。 “请。” 顺楼梯走上来,沈轻一眼就看见了赵丙荣。他没听说过赵丙荣,现在见到了,还是觉得自己看不清他。人们常常觉得那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