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主义循环

血血理
一 墙上的挂钟指针斜斜指向九点。玄关如意料打开,我看着那个进来的人,他背后昏黄的楼道灯勾勒出他的影子,在氤氲开来的黑暗中似乎失了重量,让我有些出神。 “怎么老不开灯?”带着微微苛责的语气,他转身按下了某处开关,我听见那电流声带着火光嗞啦一声四下里窜开来,把整个房间点亮了,营造出温暖平和的假相。 “你回来了。”我走过去。 他有些用力地揽住我,是一个短暂的亲吻。 “呃……”我皱了下眉头。 烟味太重,以至于让我觉得有些反胃。 这有点糟糕,我没办法如以前一样接受他的所有,无法像少年时候一样时刻都带着仰慕的眼神看着他,看见他的背影就轻易地欢欣鼓舞。 这种感觉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极大可能是他每天这时回家后歪倒在玄关处的皮鞋下踩出来的,又或者是我每天面对着枯燥重复的家务用蘸水的破旧抹布擦出来的。 “你应该知足了。”很多人对我这样说。 这段婚姻关系,外人看来怎么都是能力外貌皆不出众的我占了便宜。我起初也唯唯诺诺,认定牧准向我提出交往的那刻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时刻,好运气到头,活该一辈子任劳任怨偿还这份恩典。 我问过。 “为什么会选我?”这话实在矫情,放在普通的情侣之间能牵连出许多甜蜜缘由,但在我和牧准之间并不适用。他只是看着我,并不作答,露出学校里他上台领奖时那种千篇一律毫无差错的笑,在这种笑容里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聚光灯下的耗子,战战兢兢不敢探出一步。 后来我渐渐明白,他大概自诩为一个布施者,把这份失衡的关系丢在了我颤颤巍巍伸出去的双手上,并居高临下,从一开始就占了上风,我必须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这真是令人火大。 但即使我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也无计可施。 因为我爱他,无论好坏,或许这早已演变成为一种如酗酒般的习惯,或是恶化成我身体深处与血肉纠缠无法割舍的肿瘤,我只能坦然接受。 什么?你说自尊心去了哪里? 说出这种话的你,肯定从来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吧。 牧准扬了扬手上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