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简云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朗闻。印象里那个曾经豁达爽朗的少年，而今已然不复存在。眼前的年轻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号服，发茬被剃得极短，露出苍青的头皮。 白朗闻的脸颊瘦削到极点，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紧紧地绷在骨头上，眼睛因此显得大了很多，可眼神却阴沉而寒冷，像一把磨钝了的刀子。 “我昨天回学校去看了看。”简云森拿着和旧式电话机一样的话筒，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缓缓地说着。白朗闻的理解能力似乎退化了很多，从听筒里传过来的每一句话，他都隐约流露出要思索一会儿的样子，偶尔才会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学校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旧泳池被填了，原地上新盖了两层的体育馆。教学楼去年翻新过一次，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还贴了瓷砖。”简云森尽可能多地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白朗闻，“对了，夏季校服的颜色换了，男生是浅绿色，女生是淡粉色，比我们那时候的好看很多。” 白朗闻安静地把听筒举在耳朵旁边，神情认真地默默听着。 “老霍调到区教育局去了。唐姐还在教高三，头发白了好些，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跟当年教咱们的时候一样。”简云森顿了顿话音，“唐姐还记得你。她说你个子高高的，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一到下午的课就老打盹，脑袋一顿一顿的，讲台上看着特别明显。” 听完这句话，白朗闻轻轻地扬了扬眉毛，嘴角几乎看不见幅度地往上勾了勾。一瞬间，英俊少年当初的那种神采飞扬，仿佛又短暂地回到了他的脸上。 “咱们班的那些同学，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简云森继续絮叨着，“纪沉瑜，班上的语文课代表，现在跟我一样也在北京，还成了同行。我俩离得也不算太远，一个在国贸，一个在望京，偶尔还能约个饭。” “肖诗月，当年跟你坐前后桌的女生，去年夏天结的婚，你猜猜新郎是谁？咱们班体委，孟骁龙。”说到这里，简云森笑了笑，拿手指推了下眼镜，“念书的时候，他俩整日里打打闹闹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一对儿。” “还有严东宝，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