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苦
刘欣灵
我妈说我打小爱哭,哪怕受了丁点委屈,也会毫不犹豫地从大大的眼睛里挤出泪来。所以后来有人说我眼睛很亮时,她听后必瓮声瓮气插一句,声音也挺粗。
我从未认为自己坚强,事实也的确如此。长大后,唯一见强的是哭的次数呈直线下降。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太丑,二是丢脸。
不过当我二十几岁再想哭时,就拿捏不好以前的的尺度了。
嚎啕大哭虽是可行,但怕召来邻居愤然砸门。泫然欲泣这种体现不出性格体征的又不屑一顾。所以我无师自通了门新技巧。
笑得越傻,越是难过。
而我妈总能看出我的不寻常,她二话不说拿着扫把狠狠抽在我身上,见我依然不哭,倒是自己抱着扫把哭了起来。不过这种时候真的不多,只是在……
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而我开口的第一句也不是叫爸爸,自我清楚认识周围的一切,我身边就只有两个女人,我妈和姥姥。
我妈在老家坐月子时,便有村人给我起了“哭直流”的外号。别看那时文化水平低,为了配上我这名号,还有人专门为我做了首打油诗,就是目的用途都不怎么好。
“哭直流,半夜嚎。猫狗嫌,鬼见愁,一声嗷嗷水淹门”,当然配上俺这土话效果更佳。
说实话,我可能与讨人喜欢这种东西绝缘。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但凡有人想要抱我,我就使出吃奶的劲哭,而我姥姥的待遇也没好多少。
村人看了。又为我起了新的外号——外甥狗,看似为我姥姥鸣不平,但爱管闲事的人那么多,真的很少有人往哪方向想。
说了这么多,我就想说,我们一家在俺村绝对算是家喻户晓,但大多数都是看我姥姥笑话,我妈的,还带着我的。
我一周岁时,我妈便给我掐了奶,回城打工去了。没生我之前,她在镇上钢铁厂做季节工,虽累但挣得还好。
生了我以后,钢铁厂便黄了,她也只能另谋出路。当时工作都需要人介绍,我家没人,她也没学历。少时又得过大脑炎,虽然治好了,但仍留下病根。所以最后做了纺织工,还是临时的。
当时纺织厂按月算班,一个月就两天班。我妈总是将班攒在一起,回乡看我。
她回时,我欢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