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芜菁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双眼睛压在她身上，它俯视她，攻击她，伤害她，它是无处不入的鬼魅，是蚀骨锥心的烈火，是一切痛苦的源泉，是她在黑夜里狂奔了四个月的巷甬和四下无光的死胡同。 好黑的夜，月亮也没有，星星也没有，人也没有，她一个人狼狈地逃窜，眼里噙着炽热的泪水，咬着牙摸索漆黑的道。 她赤红着双眼，有些吓人，那双眼睛朝她一步步逼近，在她崩溃的前一刻汹涌地扑向她。她疯了似的与它撕扯，在阵痛过后她几乎就要晕过去，但她的五指仍然抓成狠戾的鹰爪状…… 霎时间一切都变了，她出现在了四下无人的街道，路灯把世界照成温暖的黄色，交通灯从红跳成黄又变绿，停止线后的车子里都空着，这个世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安全警示灯“滴滴”的鸣响。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正盯着她，它的视线很胶着，存在感强得完全不能忽略。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猝然转身，她看到了他，噙在眼眶里的泪珠欻地滚落。 是岑歌。 他站在路灯下，笑着朝她喊：“李芜菁，你站那儿干嘛呢？马路中央的，多危险！”他边说边向她走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路边，嘴里教训她：“你看这来来往往的车辆，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她任他拉着，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刚刚静止的车水马龙又流动了起来，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投来探究的目光。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 “哭什么？被吓哭了？还是我说的太凶了？岑哥凶吗？岑哥这是关心你……” 房间里黑漆漆的，空调风簌簌地吹着，她睁开眼的瞬间有几分茫然，背与鬓角被汗沾湿，眼角润润的。刚才……是梦吗？ 她缓着气，凉凉的空气钻过被窝的缝隙，沁得她骨寒，她抱紧被子，蜷成一团。 岑、歌，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她该感谢他，他救了她一场噩梦。 截止目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帮了她许许多多次了。她一点点想着，又沉睡过去。这一次，没有那双眼睛。 周一早晨，众生百态。 李芜菁来得早，坐在位置上安静地预习温书。 张新弈冲进教室的时候嘴里叼着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