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ro 娇子

苏维
台下挺燥,一半是北京夏天的功劳。一过夏至点干得让人血脉偾张,经络中的液体都被蒸发,漂浮在空气中,看什么都带着猩红的滤镜。还没过晚上十点,空气里漂浮着工作人员晚饭的余味。今天伙食有地三鲜和糖醋里脊,贼香。但是这也太不嘻哈了,好歹吃点意大利面条。 沈雾明灌了两口啤酒,嗓子还是干得发痛。他偷偷往台下瞧了一眼,已经有一帮小姑娘在叽叽喳喳了,清一水小短裙。这算是他常驻的演出场地,叫未来飞艇,又旧又破,只要一个high C就能把设备唱爆。一打啤酒才三百,比后海最便宜的清吧还廉价,因为来的听众打扮无一例外,都穷。 这地界叫火源胡同,老北京都不一定认得。快出南二环了,正经人谁去那儿。从千禧年以来就号称要拆迁,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胡同里老人都穷得只剩二环一张床了,躺在上面掰着手指算拆迁和死亡哪个先来。 这是老崇文和东城交界的地方,早先就有点三不管的意思,两个早点铺子都做不长,只剩这一间livehouse屹立不倒。但凡胡同里有脏辫背心垮裤的男人,不用问都是往这儿去的,比军训还整齐。 别看沈雾明在圈子里人缘不怎么地,但是就招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但凡高中毕业的都看不上他。姑娘多的酒吧,营业额都翻番,所以他已经在这里稳定地唱了一年多,一周三场,颇有点地下偶像的意思。 姑娘人人都喜欢,但是听众都是漂亮姑娘,就是说他玩儿的东西不够硬不够脏。姑娘越漂亮,他脸越疼。 他退回来窝在未来飞艇后台泛着陈年烟味的沙发里,攥着一沓英语卷子批改。忽然外面一阵嘈杂,隐约是店老板孙有成的破锣嗓子假京腔,在跟谁打着哈哈,语气里的谄媚能把人掀翻。沈雾明打了个哈欠,怕是有人要进来了,把卷子一折丢进双肩包里,发愁今天演完又要熬夜了。在这里演一场才挣两百八,一周做不到二十个小时的家教,他就要喝西北风。 门外有人吆喝了一声,凉子还有两首歌到你! 沈雾明整了个艺名叫着凉,觉得在一众小马克大金锁之流的英文名里一枝独秀,结果成了他在圈子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