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林琪玲
图片: 玛格丽特·富勒的肖像/亨利·哈尔(Henry Bryan Hall Jr.)作品 图书馆的档案保管员将薄薄的书册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书册用泡沫保护套装着以防破损,斑驳的绿色封面下正是日志的原稿。当我翻开书册的时候,我以为它不过与之前的一样,按着时间顺序记录玛格丽特的过往事迹,前倾的箭头总是急不可耐跳到下一行,像是为了奋力赶上作者奔驰的思想。 但是这一本却和之前所见的都不一样:它是从1850年七月在法尔岛附近遇难的三桅帆船“伊丽莎白”号的残骸中遗存下来的,完好地存于箱子中随波浮上岸。悲痛的朋友们找回了湿透的日志,用火烘干。绿色的硬纸皮封面已经掉了,内里的书页边缘一皱一皱的。这是已知的玛格丽特的最后一本日志,可以告诉我们她在已经丢失的手稿中写了什么,有关于 1849 年罗马共和国的起起伏伏,在那次革命中她差点活不下来。那本手稿——“我最宝贵的东西,就只有它了”— —已经在一个半多世纪前的一场近似飓风的风暴中遗失了,与玛格丽特、她年轻的意大利籍丈夫、他们两岁大的儿子以及不幸的 “伊丽莎白”号上的所有乘客一同遇难。 我打开封面,有一些文字似乎在引导着我,或者说引导着任何一位有可能研究这份手稿的人。白色索引卡上的字,并非玛格丽特·富勒流畅的字迹,而是用铅笔竖着写得端端正正的,是十年前的风格— —是玛格丽特的后代写的?还是之前的传记作者?又或是图书馆的编目员?两行字简短地概括了这份书稿和玛格丽特:“没什么私人的记录,只有公共事件而已。”这位匿名的读者,和从前以及从今往后的芸芸读者一样,一直在找寻玛格丽特·富勒的私人日志,以求能探知一点她神秘的私生活——她是否真的嫁给了那位她所谓的意大利侯爵丈夫?他们真的是未婚生子吗?——并期望能找到缺失的证据。 我随意地翻着、读着。开头的几段,玛格丽特回忆了她于1847年的春天抵达那不勒斯的情景,那年她三十六岁,“第一次见到无花果和橄 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