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癌日记(一)

陈子衿
我确诊癌症的那一天,是2016年的四月。究竟是四月的几号,我忘了。我应该记得的,可是我忘了。 只是记得穿着高跟鞋的女医生走了进来,每次隔老远我都能听见她的鞋跟叩击走廊地板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时候,我要是在玩手机,就会立马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发呆的话,也会马上回过神来看着她,像小学生敬畏老师一般。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原因,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尊重她,以及她的工作。 她走了进来,例行公事的看了我一眼,依旧神情严肃。医生一旦严肃起来我就紧张,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因为他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亦步亦趋的实习医生,显然她很有必要在他们面前做出为人师表的派头来。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小伙子今天可以出院了。”她语气轻松到与神情不搭。 她不是我的主治医生,所以她不清楚我的状况也是情有可原。 旁边的实习医生便递给她一份病例报告,她捧在手里,头一次语气凝重:“这……转科吧。”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往下一沉,突然对她有点抱歉。 在此之前,活检的结果我爸爸就已经告诉我了。 “恶性肿瘤,要做化疗。”说完他便呜咽起来,以至于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彼时我们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透过玻璃窗子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阳光鼎盛自由自在,我向下望去,行人小如蚂蚁,没有动乱与车祸,一切如常,只是生命里即将过去的最平凡的一天罢了。 我回头看着我爸,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慰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我哭。上一次是三月里他听说我要做手术,电话里的他平静的像是在聊别人家的事,嘱托我向老师请好假,他马上就回来。 这是我爸外出打工的第17个年头,大约是我三岁的时候,他便和我妈一同离开了家。从此每年我见他们的时间便少之又少,只有过年的几天年假,可两三天又都耗费在路途上,真正一家人阖家欢乐的日子实打实的算下来,一年到头也仅仅只有七八天左右。 小时候我最喜欢过年了,过年才能见到爸爸和妈妈。 转眼十多年过去,我上了高中,父母也从原先的工厂离了职,辗转去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