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新桃染血旧符落——第一章 除夕(一)

又之
大年三十,青州城。 阴了数日的天终于赶在这日落下了雪。清晨,就着朦朦的天光,先是零星的雪粒子拉拉杂杂地往下掉,待薄薄地摊下一层后,鹅毛般的大雪片子就扯天扯地飘了起来。待过了晌午,除了井上还敞着黑乎乎的窟窿,城里城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赶在家家团圆的大节下,便更见不到半点人影了。 如此一来,原本空无一人的昭德老街上蓦地行上的那个人便显得尤为突兀了。 那人裹得甚是严实,行得却很是踉跄,不高的身量似乎顷刻间就要被裹了雪片子的风给卷了去,一路艰难地挪,一直到街尾处的宅邸前才停了步子。 这昭德老街两边多是家境殷实之人的宅邸。街尾的这一户正是缙绅陈元宏陈员外的宅子。此刻,很是气派的黑漆大门紧闭,门上一幅春联,洒金红纸上写了两句吉利话曰:天地和顺家兴盛,平安如意人吉祥。 停了片刻,那人便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拐进了边上的巷子,一路行到陈宅开在巷子深处的侧门前,喘息了几番后,才将一只泛着青白颜色的手砸在了门板上。 “咚”,一声。 “咚”,再一声。 “咚咚”,连着两声。 敲门声在阴风阵阵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单调冷寂。可惜几声下去,应门还未来,那人先就有些支撑不住,腿一软就要往地下坐,却在半道上又伸手险险撑住了身子,跟着又奋力一拳砸在了门上。 “咚!” “谁呀谁呀?”一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在门里响起,随着门吱呀一声响,便探出一个缩头缩脑的小厮,“今儿老爷不会客……”一句未完,就被那敲门人直直地扑了个正着。小厮一惊,手忙脚乱间便被砸得一屁股坐到了雪里。 “喂,你谁啊?”小厮欲哭无泪,推了那人两下,忽而觉得手上有几分黏腻,一看,竟带着红。再看那人,深青色的外袍竟早晕出了一片酱色,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分明透着股死气。那小厮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见这情形,登时整个内腑便从里往外地起了颤,不由地惨叫一声:“死人啦!”一用力,便不管不顾地将人推开,连滚带爬地往里逃。 “不要走,救救……爹……陈伯伯……”来人倒在雪地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