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半,天外来客

啵了密
黄花鱼打电话过来,说能不能借点钱。我说我全部财产一共十七块。他说真惨。我说还行吧。过了一会儿黄花鱼又打电话过来,说想不想去金山。我说去干嘛。他说你喜欢的,吃酒。我说什么时候去。他说现在。我说行吧。我预感会有事发生,但也不是很在乎。 在此之前我整个下午都在地铁上,从东乘到西,从南乘到北,来来回回,穿过一个个幻梦。 我们坐在黄花鱼那辆来历不明的老雪弗莱上,头顶天空和云,在高速上腾挪穿梭,奔向夕阳。阳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车是白色的,车头右侧凹进去一块,因为有一次黄花鱼酒驾撞到了一棵树上。人和树都没事,只有车子凹进去一小块。 黄花鱼这样的人命总是很大。传说他还触过高压电,居然没啥事,不过背上留下若干伤疤。我亲眼见过在一家杂货店里,他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偷了柜台上的一条香烟,被发现后一路狂奔,没多久追他的人放弃了,绝望地看着他远去,后来黄花鱼坐在路边悠然地拆开香烟点了一根。两年前他无缘无故烧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甚至没看一眼车里是不是有人,最后还是啥事没有。这样的事例还能举出一些。我们都活得悲哀,但在他身上依旧可以看到上天的仁慈,给予宽恕是如此慷慨。如果此时出车祸,死的八成会是我,而他依然安然无恙。 有一次他用火腿肠把一只狗引到家里,然后用一根水管打死了它。他操起水管时狗已经察觉到命运的歹毒,但门被关上了,狗夹紧尾巴,四肢发软,双眼既无助又充满哀求。它一直到咽气都在哀鸣。黄花鱼把尸体装进蛇皮袋,带到饭店里卖了。这只狗还没有完全长大,卖不了多少钱,黄花鱼说可惜了,下次应该自己吃,狗肉最香了。是不是每个人内心都有悲悯?也许是的。 我想起在地铁里看见站台上有个弯曲的背影在垃圾桶里翻垃圾,旁边停着一辆铁皮推车,车身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四个字:神爱世人。我想着这家伙可能真的被神庇佑,不然怎么能把这推车弄进地铁站?我一直看着他和他的小推车,列车启动,载我远去,窗外的一切变成光影,再变成黑暗,恍若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