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上)
Toyte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有什么在伴着水滴敲打肌肤而和歌,我趴在恶臭的发源,试图向外面窥探。
或许现在的我并不能认知那是什么,但我确信能够清楚,那是一个肉色的浑圆球体,但有着一种流线型的几何美感,它们的边缘向内延伸,收拢,通向一个隐秘而幽暗的洞穴,好像它正是用那里来呼吸的。但这仅仅是庞然大物的一部分。它还在移动,沉浸在对于我来说是致命的水流之中,惬意地滋润着它那远远滑嫩于我的肌肤。我能看到它的身上有无数洞穴。一种原始的冲动诱惑驱进它的黑暗,但我很快就意识到我原本就隐匿于黑暗之中。
没错,在我与光明之间有一层隔壁,我绝无可能将它破开。所幸有一条光线射入,连通了两个空间,让我可能逾越未知的境界。但说实在的,我的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隐身于黑暗之中,做光明与巨兽的敌人,满足于黑暗对空间的割据,偶尔对边缘进行好奇的试探,直到突如其来的死亡到来。
我委身于黑暗,但并不孤独。因为我有无数同类,他们都在黑暗中窥伺,有的可以看见,有的不能。我可以确信,在这黑暗中的宝山上,到处是他们的身影。他们在多毛的森林中游走,在咸浊的水洼间穿行,在海拔变幻莫测的地势上攀爬。对了,还有我们最喜爱的藏身之处——尽管这里根本不需要隐藏——一个又一个的洞窟。那是黑暗中的黑暗,似乎是更深层的。但黑暗此时似乎又融化了那种界限,让空间变得不那么分明。这不禁使我们对黑暗有一种崇敬:黑暗真是世上最温柔的母亲,她保护了我们诞生于世,又不会下双重禁令。只是令我们在它的体内徜徉恣肆,满足我们的窥视欲望。
在我上一次进食的时候(我们不分白天与黑夜,昨日与今天),我又一次走进那个古老的鸿沟,跃入到幽深的峡谷谷底,只是寻找潜藏在黑暗中的食物。这里有肉,有糖分,还有浓郁的会动的小生物。我又看到了我的兄弟姐妹,但他们都没有和我打招呼。他们有的在交配,有的在进食,有的则在生产。把孩子放在我们的食物之上,就像是在献祭供养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