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三十年·双瞳

尾指银戒
一 从夏阳出发去帝都天启的商队,须要翻越苦寒的夜北高原。此刻满载货物的驮马正从一面草坡下经过,前方不远就是锁河山中的小镇栖霞。遥遥便可见路边的酒招飘扬,早市的麦酒香味浮在空气里,商人们都忍不住抽着鼻子吸了两口。 “加把力咯!到镇上休息咧!”领头的汉子吼了一声。昨日错过驿站,在寒风里冻了整夜的男人们纷纷呼应,驮马脖子上的铃铛响成一片。 西侧的草坡上,三匹健马并骑而立。男人们裹在亚麻袍内,一脸的风尘。马匹身上只携带了帐篷,低着头咀嚼嫩草。 “栖霞,十几年没来过了,还是那样秀美。”中间的男子拉下风帽,露出瘦削坚毅的面孔。鞍具边用皮索套着古铜色的重剑,并非行商打扮。 “老师,”长发的年轻人递过锡壶,“喝几口水吧。连着赶了一夜的路,您片刻都没有休息过。” 中年男人摇摇头,沉浸在粉红的山色里:“还是那样沉静……这一道山脉相隔,世上的事好像都过不来了……好地方。” 蛮族人跃下马,掀开斗篷整了整背负的大斧,弯腰将整个头都浸到向下流淌的溪水中畅饮。 青年抿嘴笑道:“很少见着蒙鸩累成这样。”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看,骑在马上深吸着空气:“是个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地方啊。” 青年的笑容一分分地消失,眼里蒙上了忧郁:“出来快八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其他各路有没有找到。” “现在是五月吧,正好赶上栖霞的狩猎节。”中年男子拍了拍青年的肩头,“冬青,不必担心了。”他指着山下的小镇道,“你们好运气,这样的节日,镇子里一定有年糕和七宝茶卖,那可是在宛州尝不到的滋味。” 古冬青点了点头:“老师既然欣赏这里的风光,不如走过去吧。马我替您牵着。” 中年男人摆摆手:“你们先去镇里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办。” “您一个人去?”古冬青不无担心地说。 “没有危险的,就是这山坡后面的森林。” 蛮人忽然从水里抬起头,打量草地尽头黑色的森林。水花顺着辫子从耳边流过,蛮人脸上大片的胡须已湿透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从耳边延伸到唇下。“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