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夏天你都干了什么

苏蓝
1987年的那个夏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座城市总是下着雨,那雨像是女人的眼泪,连绵不绝还带着咸味。整个城市都是湿漉漉的,雨水如雾气般久久不散,街上的商店关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变得莫名的寂静。街道上空空荡荡,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家中,似乎一出门生命就会缩短。他们更愿意在家里吹着电扇,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抱怨老天发了神经病。街的两旁那成排的梧桐树在那个夏天遭了殃,所有的树干都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如果你从远处穿过浓浓的雨雾看着它们的话,你会觉得它们就如一片雾气缭绕的原始森林。当然还是会有人的,仔细看就会发现一棵棵梧桐树下面会偶尔坐着人,那人准是光着上身,穿着一裤衩,半躺在树下眯着眼睛,看见路人便会傻笑。通常这样的人不是乞丐就是疯子。但我尊重他们,因为那时我觉得自己还不如他们。 当跳下火车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城市来作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当时也是什么也没想,学校没考上,就在中国那张类似母鸡的地图上随便指了一个地方,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父母已经习惯了我的任性。父亲边塞钱我甚至便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在嘲笑我,小子你不会去多久的,活不下去就会回来的。我很骄傲地接过钱,背起旅行包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那时我没有后悔,但当我一踏上那个城市的街道我却立即后悔了。特别是那该死的天气。我喜欢太阳,我宁愿在太阳下睡觉甚至死去,也不想在这个潮湿而闷热的夏天一个人背着重重的旅行包走在死寂而陌生的街道上。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好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雨水交织在一起,如针刺般落在我的脸上,我的骨头都快发霉了,那一刻我有一种想哭的欲望,在这个城市我真的只是个陌生的访客。远处是矗立的高楼,我的沮丧忽然变得很渺小,没有人能阻止天空想干什么。记住那场雨之前已经下了半个月,报纸上说已经有五位老人因为天气闷热而死在自己的家中,那是1987年的夏天。 我走了一会儿,度过了最初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