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彭文稿

[美] 亨利·詹姆斯
《阿斯彭文稿》序 重温《阿斯彭文稿》的创作冲动,是比较容易的,也是比较愉快的。如今旧事重提,我理应郑重宣告,我当时并非经过深思熟虑不懈追求“寻觅”到了那个情景。我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探险杜撰家,他们的拳拳之心是值得肯定的,不过,就像航海家、化学家和生物学家一样,他们的发现几乎都是意外惊喜。他们之所以“寻觅”到了任何东西,都是机缘巧合而已,就像哥伦布无意中发现了圣萨尔瓦多一样,那只是因为他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也因为在意外发现了新大陆之后,他知道这样的发现意味着什么。大自然早已将大陆安置在那里,静候着内心不安分的探险家,宛如历史,或者我们更关心的文学史,在人生的巨大花园里,在其中某个偏僻的角落,种了几棵不知道名字的花草,而我们偶尔看到,就觉得它们有采集的价值。所以,我只是闻到了随风飘来的香气,跟着香气找到了花。几年前,我正好在佛罗伦萨,而那段经历是最值得我记忆的。意大利的古老气息,只要有任何机会,我都会纵情呼吸,尽管脆弱的古城已经历了最为冷漠的改造,但还有无数十分深刻、十分模糊、十分陌生乃至十分艳丽的感觉,让文人的内心难以平静。我想,大家都理应说几句话,理应随意勾起任何“意大利话题”,让人以为意大利已经敞开了它的秘密,这就契合了(也玩弄了)约定俗成、普遍存在的印象。这个印象,就像我们和伊比利亚人和东方人交往一样,他们出于客气,向我们敞开胸怀,没有任何保留,我们笑纳了,但在感激之余,并未如实表达。他们极其慷慨,但我们却小气得很,他们向我们开放了所有空间,而我们却只窥探了两三个房间,其余的始终处于我们的眼界之外,更甭提躬亲探索了。虔诚的虚构就足矣,反正,我们去了,我们看见了,我们也感受到了魅力。所以,在意大利,深入是无益的,探索也是不存在的,这在一定意义上是由于其历史复杂性。我们都只在其宽阔的表面上抓了一把,看到了几张敷衍的笑脸,呼吸了一些珍贵的空气。可是,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夸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