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蝉

斑斑
第一章 1. 接到水茸的电话是在五月三十一日的早上,澳洲秋季的最后一日。似乎是为了迎接明日即将来临的冬日,那日早晨的空气中少有的弥漫着不薄不浓的雾。如此迷蒙的晨景,我在这花开不断的墨尔本倒是头一回见到。 我站在火车站前等待七点三十九分将会驶来的火车,学校离住处并不太近,需要走十五分钟去车站,然后坐上四站火车到底站下车,再走十五分钟。我也常抱怨住在此处上课着实不便,不只一次萌生搬家的念头。但一周仅只有三天上课,又觉得搬家总是件麻烦的事情,每每到最终都作罢了。 等车的人不甚多,太阳也还没有想要破雾而出的念头,天地间的生气便只有在雾色树枝上疯叫不止的乌鸦和在火车铁轨上漫无目的徘徊着的我叫不出名的白色飞鸟。车站小卖部的橱窗里亮着黄光,薯条、春卷、土豆饼什么的都炸好了摆放在反射着灯光的钢制铁盆上。小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希腊人。这是我偶尔在此买早餐时闲聊得知的。此时他正打开小卖部侧面的门,把一些薯条倒在地上,铁轨上的白色飞鸟群飞而起再落在小卖部门前,疯似地抢琢着地上的薯条,只消十几秒,地上的薯条便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连些碎屑也寻不见了。 手机铃响,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写着的是私人号码,我猜不到是谁便按键接起用英文说道:“我是泉,请讲。” 对方用中文说道:“是赵泉么?” 我辨别了来声,似曾耳闻,甚至感觉是相当熟悉之人,只是好久没有听见过,声音在脑中回荡几个来回之后依旧关联不上具体的人。于是只好用中文说:“是,我是,请问你是?” “水茸,是我,单水茸。”对方回答道,语气中倒也没透出因为我没听出来者而有所不满。 我想我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来墨尔本的这一年半间,水茸还未曾给我打过电话。一年半时光的稀释把一个曾经熟悉万分的声音兑成了似曾听闻,若是在之前,我是不敢想象的,而如今事实落在了自己身上,倒也感觉理应如此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也总是她说的多,我常只是听着。于是只是说:“水茸,如今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