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莉·L

[法] 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
致让·马斯科洛 埃米莉·L 事情是因恐惧开始的。 和往常夏天一样,我们到基依伯夫去。 傍晚到达,仍然是那个已成了惯例的时间。每次去都是一样,从海港入口处那座教堂开始,沿着码头沿岸白色矮墙,拖着脚步,一直走到码头出口处,走过现在废弃、本来直通布罗托纳森林的那条通道。 看河对岸,是石油专用港,再远一点,是勒阿弗尔矗立在海上的峭壁,还有天空。近看是红色渡船载着旅客过河。一直是这种矮墙,不许人靠近,颤颤巍巍的,白色的。 随后到了滨海旅馆,在露天座上坐下来,旅馆在广场中心,正好面对轮渡码头上下船的坡道。 露天座上摆的台子都荫蔽在旅馆建筑的阴影之下。空气静止,没有风。 我在看你。你看着这个地方。天气很热。河水一平如镜。夏天。接着,你又看远处。两手相握,支在颔下,手很白,很美,你虽然在看,实无所见。你动也没有动,问我怎么样。我说和往常一样。我说没什么。我说我在看你。 你开始是一动不动,后来,由于我在,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有一缕笑意。你说: “这里,这个地方,是你喜欢的,总有一天,要写到一本书里去,地点呀,炎热呀,河水呀。” 你说这些话,我没有置答。我不知道。我对你说,我事先无从知道,相反,我若是知道,那倒是极为少有的事。 广场上,空无一人。轮渡带来不少旅游者。这里是塞纳河河谷尽头,是瑞米耶日轮渡往下最后一处轮渡。这里的渡船一开走,广场立刻就变得空荡荡的。两次轮渡之间,广场上便寂无人迹,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恐惧感就出现了。我看看我们四周,这里还有人,可是在广场深处,在那条废弃不通行的道路出口那边,大概是没有人了。这些人,这时已经停下脚步,在朝着我们看。他们约十五个人,所有的人一律穿白色服装。仿佛只有那么一个人,无限增殖就成了这许多人。我也不去看他。 我又开始去看。我发现我弄错了。他们是在那里,不过在往前走。有几个人在说话。说话声还听不到。我知道,他们是在那里。我还看到一些细节。不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