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的妻子
[英] 苏珊·乔伊森
献给我的海边拾遗人——伍德罗与斯考特
献给本
此路无归,得失须远虑
——利奥诺拉·卡林顿,《窃听器》 一
耶路撒冷,1920年
火车上,普鲁对面的男子想把金丝雀放出车窗,动作笨手笨脚。
鸟儿扑棱着黄色的翅膀,明亮的黑眼珠露出责备的眼光,随后——呼的一声,飞走了。空荡荡的鸟笼摆在男人面前的桌上。这是一个完美的穹顶鸟笼,为了让小鸟摇荡,佯装飞翔,笼子中央悬着一座小巧的木秋千。普鲁很想伸手摸摸它,却没这个胆量。
尽管他们是火车上仅有的两名欧洲乘客,他却对她毫不在意。乘客中大部分是亚美尼亚人、埃及人和耶路撒冷人,至于余下的人,普鲁一眼分辨不出。她紧紧盯着他,想要赢得他的目光,但未能如愿。
车厢里很冷,他却两颊通红,满头大汗。她猜他十有八九是个英国人。
车门后的画框里印有如下文字:在巴勒斯坦全境为君提供快捷舒适的旅行设施,连通埃及、叙利亚及无尽之远方。且不论“无尽之远方”
究竟是何方,但用“舒适”一词形容这趟火车并不十分恰当,况且,列车已滞留许久。乘务长不知所踪。关门的声音在车厢里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空气凝滞,大家都等着。
年仅十一岁的普鲁这次出行却全凭一己之力。父亲准许她在一日之内往返法斯特酒店与一个名叫“伊布那”的村庄,为一座马穆鲁克塔楼做摄影取材。总的来说,一切顺利。她没有受伤,没遭毒手,没有人和她主动搭话。她那台心爱的伊士曼柯达相机也没被土匪劫走。
诚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把她淋得湿寒交迫,好在她已经坐上返程的火车,满心盼望耶路撒冷可以多些温暖和友好。
手提箱的吊牌从男人头顶的行李架上垂下来,她由此得知这个男人从开罗出发,途经亚历山大和坎塔拉。吊牌上的笔迹清晰,油墨乌黑,一看到它,普鲁便推断出了此人的来路。她之前偷听到他对乘务长说自己要去耶路撒冷。那么,他无疑就是那名新来的飞行员了。那位与埃莉诺拉推心置腹的知心好友。火车上没有其他英国人,按计划,这名飞行员现在也差不多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