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出站口人来人往，那个人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宋一程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是谁。直到他结结巴巴地罗列人名，宋一程才隐约从眼前这个成年男子的脸上剥离出少年时的模样。 “我是史文涛啊，你想起来了吧。”那个人看宋一程脸上的疑惑消除，开始欢脱起来，“咱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每年的同学聚会你也都没去过。” 宋一程礼貌地笑笑，说：“每次都不凑巧，总是有事情耽误。” “你现在在哪儿干什么呢？我问过一次，老王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史文涛说。 “南方一个小城市混日子。”宋一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我赶时间，得先走了。” “那行，加个微信吧。”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宋一程回身招招手，正打算走。 “那握个手吧。”史文涛快走两步跟过去，伸出手。 “算了吧。”宋一程站定，看着眼前那只伸出的手，说，“咱们又不熟。” 史文涛有些尴尬，把手收了回去。“你看你还是那样，毕竟同学一场。” “同学又不是我能选的。”宋一程顿了顿，缓缓地抬了抬下巴，笑了。“抱歉。” 回家的公共汽车上，宋一程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怎么也想不出来，高中时代的自己是不是也有如今这样的眉眼。 有什么所谓呢？他望着车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挂满了灯，一排排绵延出去，像是窗帘上的流苏。 拉开窗帘，展现在眼前的这座城市，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跟它摆脱不了关系。纵使这么些年来，他尽力不在这里停留。 其实不过就一年，很多细琐的无关的事情他都忘记了，很多曾经路过他生活的人他也尽力忘记了。 反正，他在玻璃上哈一口气，窗外的光氤氲起来——他一字一画地就着雾气写下，路过——反正都是路过。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长长叹口气，毕业之后那个自己怀念那一年的时光有多用力，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他如今，怎么都想不出那些用力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了。 “人这一生，毕竟只能有一个高三。”他记得当时的班主任曾这么说。可是，人这一生，“只能有一个”的事情不要太多。毕业这么多年——或者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