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菜集

祈尘
一个诗人的画像 In my beginning is my end. ——Four Quartets : East Coker 在历史的钟乳洞深处, 在层叠着灰烬的黄昏中,我们看, 透过时间的碳酸岩镜片, 何处是黄昏星的真实。在我们可以触及的暮色里, 一缕灰扑扑的云,混合着汽车散发的黑烟, 在行人身上揩足了油,悄悄往西山隐去。 此时,一位衣裳被蛀烂了的女巫, 在原野的远处现身,以词语的栅栏收拢着羊群…… 在羊羔的咩叫声中,是她念念有词的嘴 发出一些无法辨认的咒语—— 它们很快会沉淀下来, 和昼温下降后的霜花一起 降落在牧草上。 隔着二氧化硫和被腐蚀的臭氧层, 我们再次看到的星星, 会闪着原来的光吗? 妈妈在门口等待牧童回家, 但他已不再是头胎。 你要少说些话呀,避免像米达斯 戴着金手套,却没有可以填肚子的面包。 一九三七年夏,我曾凭吊东科克的墓地, 在一束病弱的紫丁香里, 人们种下了繁多的死亡, 气味和蜜蜂的嗡声已隐匿。 委顿于我们黏液质的历史, 我们经历了转基因的诗人, 在多少个世纪里悔青了肠子, 一个更不像另一个。 黑夜趴在一只刺猬上,肚腹被扎穿, 冒着浑浊的沼气,熏黄了占星图, 也使我们的命运之树动摇。 这树床是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然而三千年的神木已被雷电劈裂, 顶端放上鸟巢和新胚的芽, 却无法伪造出春天。 你的卧室不是我的卧室, 简陋的,隔着当代和英格兰, 我们邂逅在五月的花香和倒伏的小麦里。 我们住一起,在城堡的内部, 吸地下室的霉味,趁弗洛拉外出采花。 划船,在银河下的窗户外读书, 往花瓣被蛀穿的玫瑰里注入生气, 在一丛蒲草里进入迟到的青春期, 正如阴影深处青春的雪线 缠绕着我们,使我们彼此融化, 身上落满雪。 我们忘记父母,不把十三岁的淤泥 看得多么重。我们年轻的裤脚 挽起在时间周期的第一圈, 季节的树篱尚未把自己的缺口封闭, 到处充满了突围的可能。 ‘汤…